沈斐走出帐篷还觉得身上怪怪的,但吃完饭商队很快开始继续上路,他也就没心情去想别的了。
没有了绞索套在脖子上的紧迫感,商队这次行进的速度要慢得多,附近的城镇停靠的也多。但其实也没停靠几处,因为这边的地貌实在太广阔,人少,人群聚集而形成的城镇就更少。沈斐还看到很多荒废了的城镇,石头、泥土和木头盖的房子,可能是因为战火、饥荒、疾病,也可能是别的什幺原因,只留下一些断壁残垣。只有绿植不嫌弃这样的居所,依旧喜气洋洋的爬满了墙壁屋子。
而有人聚集的城镇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几十户,十几户,有的甚至只有几户,多是老人,可想而知,几年过后,这里可能也会成无人居住的荒区。人们的脸上是麻木的疲惫的,像是一个个被设定了每日程序的机器人,重复劳作着,依旧无法挣脱出困境。
在这样的小城镇商队是换不到什幺需要的东西的,但因为空房子多,商队有时会借住,走时留下一点食盐或者稻谷,因此小城镇的人倒是都满欢迎商队的。
大一些的城镇就热闹多了,人们生活明显富足的多,满足温饱后,可以追求的东西就多,有的城镇甚至会有大大小小的贵族,这才是哈里森主要走访贸易的地方。
雕刻精美的金器银器,璀璨的宝石配饰,还有华美贵重的布料……都是上流社会和急切想要靠近这个圈子的中流人群所喜爱的。
齐格城就是这样一个中型城镇,坐落在一处平缓的巨大山坡上,占地广阔,居住着大概几千来人。
沈斐和其他佣兵一样坐在酒馆里,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麦酒,边小口啜着边听着四周其他人的聊天。没有隔断的大厅,摆的满满的桌子挤挤挨挨坐满了人,沈斐不用太费力就能听到一些人中气十足的谈话声。
在这片谈话声中,最明显的声音是一个留着八字胡带着皮帽子的男人发出的。沈斐观察到那人身上还挂着风琴和竖笛之类的乐器,说话的强调也更像是朗诵,有着独特的韵味——这大概是位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趴在吧台那,手上拿着还剩个底的酒杯,笔尖和两颊都喝酒喝得红通通的,眼皮半耷拉着,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
“我们齐格城,虽然是摩洛的边城,但可不是什幺不重要的地儿。我们城主——”诗人指着斜上方的位置,那是山坡上方的方向,“可是大贵族,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破落户,是有着伯爵封号的!” 说完诗人把最后一口麦酒喝了个底朝天,就推给酒馆侍者敲着桌子要再来一杯。
侍者早就对赖在酒馆不走又不付账的诗人看不顺眼,闻言眼皮都没抬,自顾自地擦着手上的酒瓶。
“喂!臭小子快给我满上!”诗人不满地大叫,“我可是晚上要去城主府吟唱的!”
侍者翻了个白眼,刚要嘲讽两句就被按在吧台上的一枚银币吸引了注意力。顺着修长白皙的手指看去,是一个全身罩在兜帽里的高大男人,说话的声音也低沉好听:1Θ2︹3d♀an∑点“两杯火舌兰,一杯送这位诗人先生。”
说完,男人也在吧台边坐了下来。从沈斐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火光闪烁中,男人兜帽下闪过银色亮光。银色的头发?
“这位先生,您可真是太大方了……”诗人搓着手,他在这酒馆吟唱好久了,来来往往的人想听故事的,就会请他喝一杯,但都是最便宜的麦酒,他还没喝过半个银币一杯的酒呢!想想就要流口水!
两杯漂亮的火舌兰被装在精致的玻璃杯里端上来,一杯放在男人手边,一杯被诗人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先喝了一口。美妙的酒味在舌尖上绽开,诗人的眼都亮了。他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喝口酒解了馋后,就正襟危坐继续讲起故事来。
“我们齐格城,就是围绕着伯爵府邸建起来的。人们仰慕尼尔伯爵的风采,主动环绕在他身边护卫他。”
“你看虽然我们齐格城分上城下城,但下城也比外面那些鸟不拉屎的小城镇强多啦!都是因为城主大人的卫兵保护着城里,我们才能生活的这幺平静!”
中间还穿插了几个小故事来说明尼尔伯爵作为一个城主,是多幺的公正英明,他的容貌又是多幺英俊,是城里所有姑娘心中最好的情人。这些故事都是诗人说过很多遍的,他拿不准男人是不是想听这个,但对方没反对,他就应着头皮讲下去了。
“今晚,城主大人要在上城,他的府邸里举办宴会!有都城来的上流贵族参加!”说到这里诗人挺了下胸膛,“而我有幸受邀为城主大人演出!”其实不是的,他只是被叫去用风琴伴奏,而且不一定能见到城主。但无论如何,他今晚是要为城主大人演出没有错!
接下来,诗人开始描绘宴会上的场景会有多幺的奢华,华服、美食还有美酒,就连一把叉子都是精美的银器!说得好像他已经亲眼看到过一样,但对向往上城的下城区人们来说,这种画面正是他们爱听的,此时一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沈斐都听得有点心动了,银器啊……没办法,他现在是真穷。
当初还庆幸商队雇佣兵的门槛低,现在才发现与之对应的是一样低的收入。商队安全到这里,他们这些雇佣兵也终于拿到了尾款——每人三个银币。沈斐没有地方去,就找了地方住下来。城里每天吃饭住宿都要花钱,现在沈斐看着手中最后两枚铜币买来的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