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忍俊不禁。一甲是进士及第,二甲是进士出身,贾敬便是进士出身,三甲却是赐同进士出身,只多了一个“同”字,地位却千差万别。官场有戏言“同进士,如夫人”,同进士的尴尬地位可见一斑。
“你且放心,凭我们家的人脉,就是同进士也不妨碍,再说,你不是再也不想碰那些书本子了么?要是入了翰林……”
贾珍打了个寒颤。
贾瑚是真没力气了,一天没吃东西,又十分耗心神,回府后美美的大吃一顿,倒头就睡,也顾不得沐浴。
第二天早上起来,已经错过了午饭。头一回起得这么晚,贾瑚不悦地问,“怎么不叫我起来?”
花笺一边伺候大爷穿衣裳,一边脆生生的道:“昨儿太太派人来说,叫大爷不必请安,早上也不许奴婢们叫起。”
母亲很有经验嘛,难道殿试后舅舅们也曾这般大睡一趟?贾瑚脸色舒缓,便问:“我们院里的丫鬟都出去了几个?”
管这事的是一个赐名叫素水的,此刻也在屋里,柔声说:“两位姐姐都已经出去了,几天前来给大爷请安,奴婢们不好打扰大爷,便叫她们在外面磕了几个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贾瑚回忆一下,这两个丫鬟他给销了奴籍,添了妆,嫁妆比小官之女也不差什么,也算仁至义尽了。
他微微点头,示意继续。
素水是个有计较的,她把愿意出去的人名字记下来,还问过有无合意之人,又把愿意求取的人都说了下,道:“如今留在院子里的只有两个大丫鬟,三个小丫鬟了,人手不太够,太太让问是大爷闲下来时亲自挑几个,还是太□□排便好?”
“就让母亲安排罢。”贾瑚随口说。又顺口问:“那两个父亲给的呢?”
素水一滞,惹的贾瑚看了她一眼,她才说:“太太前几天带走了,现在约莫在老爷院里。”哪里是约莫,那两个人就被太太给老爷提了通房,太太还说,谁先生下孩子,就把她提拔为姨娘呢。
哪有把赐给儿子的人又收回来的道理。何况这老子跟儿子抢人,也太不讲究了吧。贾瑚嘴角抽搐,默认了刘氏的处理,反正他也不想要。
因未用早膳,厨房上的是好克化又不油腻的饭菜,感觉昨天吃的太饱,贾瑚只稍稍吃了几口饭,等头发半干,便束上头发,出发去荣禧堂给母亲请安。
荣禧堂里刘氏正在教贾琏认字。
说来好笑,贾瑚自以为能降服这个小混蛋,结果被这小捣蛋闹的,坚持了没几天就给送回来了,同时深深体会到,六岁以下的小孩脑回沟就是跟成人不一样。
贾琏见了哥哥,扁扁嘴,扭头过去不看他,贾瑚只好在母亲揶揄的目光下,上前哄人,许下割地赔款若干承诺,这才让贾琏把前段时间的严苛和忽略都忘了,高高兴兴在贾瑚怀里玩着九连环。
“瑛儿呢?”贾瑚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
刘氏没好气的说,“瑛儿在跟嬷嬷学规矩呢。”
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贾瑚还以为母亲也想把瑛儿送到宫里,闹了许多笑话。其实规矩贵女都要学,因为她们时常要进宫,嫁人以后也在贵妇人圈子里,要是规矩不好,是会被人笑话的。
这个时辰是贾瑛每日学规矩的时候,贾瑚也就是这么一问。他讪讪的摸着鼻子,才回答起母亲关心的询问。
正说到前程,刘氏道:“似珍哥儿这般,要么考个庶吉士留在翰林院,三年后再在京城谋前程,说出去好听得多;要么就只能家里使力,谋个好缺,从小官坐起,有了资历以后再回京。两者皆有可取之处,端看各人本事。”
贾瑚也道:“我听堂哥话音,似乎大伯也打算让他外放。”
“你大伯是从庶吉士,外放,回京一路走来的,”刘氏露出细微的笑意,“如今官拜三品,是我们贾家做官最大的人了。”贾赦只袭了爵位,实职是没有的。
“做官一事,我和你父亲都不懂,你多向伯父请教。”
贾瑚忙起身应诺。
刘氏颇为可惜地说:“若不是你林姑父外放出京了,也该请他掌掌眼。”
“还有两位舅舅呢,”贾瑚也笑道,“只可惜我没拜什么师傅。多亏了有长辈们在。”
娘家这么关心儿子,刘氏也很高兴,便商议着该送些谢礼,到刘家和扬州林家那里。
殿试很快就出了结果,四月二十五,填榜唱名,贾瑚为状元。
一时众进士面圣完毕,贾瑚利落的上了马,和其他人一道游街。
十几年寒窗苦读,贾瑚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一张俊逸的脸上笑意满满,在大红色状元袍的衬映下,眉梢间是数不尽的fēng_liú写意。
榜眼和探花俱是贾瑚不熟悉的人,但并不妨碍三人有说有笑。
榜眼贺谦是个沉稳的中年人,探花谢鸣也不年轻,不过两人皆是相貌堂堂,谢鸣更是清俊出尘,倒也合了探花的美名。
眼下两人正取笑被荷包、绣帕砸了满头满脸的贾瑚。
贾瑚已经尽力躲避了,却不知为何,那些带着香气的物件反而越来越多。殊不知,贾瑚娴熟的控制马匹的英姿,在一众慢慢溜达的外显眼,可不就让有意的小姐们更是芳心大动么?
就在贾瑚无奈的应对两人的取笑时,大街边上一家酒楼里,正倚着栏杆的一个青年颇为无聊的转动着手上的酒杯,对下方打头的那人努努嘴,问道:“五哥,那个是不是贾瑚?”
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