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跑到一半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会犹豫的转过身,鼓起勇气抬头朝床上的狐四郎看去。
“我一直在等你,没想到你这孩子修成了人形,胆子竟这样小。”
看到叶双终于转了过来,狐四郎轻声说着,边说边露出一个他认为最温和的笑容。
叶双心脏咯噔一下,直接就疯了,他飞一样跑到门口,用尽吃奶的劲拽着门把手想要往外跑,这地牢只有床头那里有一盏小灯,狐四郎这样让暗黄的灯光一照,不笑就够吓人了,去他奶奶的一笑更吓人了好么!他要回家他要回家,上哪里都好,让他出去就行!要做噩梦的,一定做噩梦的,今晚绝对会做噩梦的啊!
“咳咳咳咳……完蛋孩子……那门是用推的……咳咳咳咳咳”
骨瘦如柴的狐四郎突然咳嗽起来,咳的昏天黑地,大有不吐血不罢休的势头。
刺耳的咳嗽声和那佝偻起来的瘦小身子,唤回了叶双所剩不多的理智,这是狐四郎啊,这是带着他来到这里把他养大的狐四郎啊,自己刚刚还给面无表情的他喂了粥,怎么会被他吓成这个德行?
叶双突然就心疼起来,明明春天的时候,狐四郎还是那倾国倾城美的能让人忘了呼吸的人,怎么才三个月未见,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叶双终于镇定下来了,甚至快步过来想要给他顺气,狐四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停住了装出来的咳嗽。
非得逼他用这招,特意咳嗽很难受的,幸好虎王将这地牢设计的密不透风连声音都透不出去,要不然被别人听到,肯定又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心态摆正了,叶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定定心神,又开始了自己的喂粥大业。
“我真的有那么吓人?”
“没。”
“那你还跑的那么快。”
“尿急。”
“你胆真小。”
“是你一笑太吓人。”
“你刚刚还说我不吓人!”
“没。”
……
狐四郎刚刚折腾的不轻,现在靠在床上边吃边跟叶双算总账,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说到粥锅都见了底。
他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也很久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不用装死,不用绝食,可以自己吃东西还不用吐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吃饱喝足啦,接着就该擦身和换床单,看着认真忙碌的叶双,狐四郎突然轻声发问:“你真的希望我死么?”
手里的活一点都没有停,叶双秒答:“是”
“为什么啊?”
“因为弈秋和爷爷不该死。”
“那你为什么还为我收拾的这样认真?”
叶双抬起头看着狐四郎,然后掀起了自己遮脸的长发。
他指着自己右额上的红斑说:“因为这个,这里是弈秋的血,弈秋的爱,这里满满的全都是你。你是带我到这里的人,又是我恩公到死都要护着的人。”所以我要护着你,我代弈秋照顾你,我要让他放心的走,我不愿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听到这么多字的回答,狐四郎咧开了嘴角,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叶双的头,却又默默放了下去,同时也收了笑,他怕再将这胆小的小草吓到。
“你在我身边呆久一点好不好?你满身都是弈秋的味道,我好想他……我好想他,哪怕只有味道,让我多闻一会好不好……”
叶双没有回答,他只是放慢了手上的速度,不去看旁边昂着头无声流泪的狐四郎,收拾完了就坐到一旁,等着那人哭完。
连呜咽都刻意压抑着,算着时间不能再哭了,狐四郎咬着嘴唇又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一直都在等着你来,这话我不会再问第二遍,你可愿助我为弈秋复仇?”
“愿。”叶双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回答的是那么理所当然。
狐四郎盯着叶双半遮的脸,盯着他黑亮的眼睛,看啊看啊忽然笑出了声音,顿时整间地牢都亮了起来,仿佛再冰冷的铁链再阴暗的房间也关不住那笑里的暖意。
这是一场豪赌,狐四郎亲手拉开的帷幕。
在动手杀虎狼之前,狐四郎算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他下山不止为淬毒,也为了将灵气灌给小草。
狐四郎很清楚,若是失败了,虎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也因此他能留着命,而白雀那遇毒就想解的性子,早晚会将小草找到带回山上当宝贝一样研究。小草是一定会到他身边的,只要他取回了存在小草身上的灵力,解了自己身上的束缚,他定要血洗这座破山。
但他没有算到的是,虎王真的做到了让他生不如死,他没算到虎王解不了毒竟然直接剖他的内丹,废了他一身修为不够,还如此残忍的废了他四肢,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他也没算到小草的出现会这么久,更没算到自己被折磨到真的动了求死的念头,若不是反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给爷爷和弈秋报仇,怕是他早就装不下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既然小草来了,这场豪赌,他会赢。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一定会赢。
没了内丹,小草身上的灵力就没用了,但这个人还是能帮上大忙的,狐四郎暗叹一声终于无奈的承认自己还欠火候,决定不再逞强,把最后一点点灵力放在求援上。
求援,在他心里第一个闪现的就是自家高贵冷艳,呸呸呸,不苟言笑的二哥,家里姐弟四个就属二哥对他最好……不过他现在这残废样,也只能联系到二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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