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秦敬是真想开了,只要自己身边儿这个人平安就千好万好,国家这样就这样吧,自己挨斗也没什麽大不了──大夏天的,头剃一半儿还凉快呢。
哪怕是写认罪书时他也不觉得委屈。不觉得自己真教书教错了,便不肯觉得委屈。
写著写著,秦敬突似听见雨声。其实并非是真下了雨,不过是又有小孩儿往後窗扔东西──或许被家里大人骂过了,他们不敢扔砖头石子,便改扔没什麽破坏性的土疙瘩,打到窗纸上就摔散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些像是落了场雨。秦敬并不生气,只觉得到底是小孩儿,想捣乱又没胆子,哪儿能真跟他们置气。
沈凉生听著动静,撂下蒲扇站起身,想出门看看──他面相本就生得严肃,岁数大了也仍不怎麽爱笑,於是看著就更凶,附近的小孩儿多少有些怕他,每每见著他出门,板著脸往那儿一站,就吆五喝六地一哄而散,转去祸害下一家。
“你别去了,六十岁的人了,跟小孩儿较什麽劲。”秦敬撂下笔,笑呵呵地说了他一句,见沈凉生真依言坐回去,便也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