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也会去追……”这样说着,心里倏地闪现一个人影。但唐觐还来不及捕捉,那话就不由自主地接了下去:“我已经不指望什么荷尔蒙反应了,只要喜欢上了就行……但我现在忙着公司里的事,我没时间,我也不急,所以你也不要急,好么?”
李越担忧地望着他,眼里还是难受。她伸手摸摸儿子的手臂,为难地点点头,随即站起身,失落地走了出去。看着妈妈脚步迟滞的背影,唐觐也觉得不好受。但事实如此,他到哪儿挖来一个恋人让父母心安,也让自己平静呢?
疲乏地靠到椅背上,唐觐慢慢闭上眼,刚才一晃而过的那个念头好像湖面波纹,只不过蜻蜓一点,瞬间没了踪影。
竞标结束后,再过一日,唐觐便要去德国。头天傍晚,本来是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他跟季秘书在一一确定着行程,突然传来消息,说某个策划出了问题,会影响到明天新产品的发布会,得召开紧急会议,立即修改。唐觐不说话,只将眼镜取下来,把手里的资料往地上狠狠一摔,刹那间纸张飞舞,满室凌乱。他用力扯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一旋身穿上,冷着脸往会议室那边走。季雪寒吓得跳脚,赶紧吩咐外头的小秘书进来把地上的资料整理好,自己则缩着脑袋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一个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策划组上上下下被唐觐狠批一通,各个被骂得狗血淋头。季雪寒夹着尾巴默默地做会议记录,完了又颠着小脚丫跟在唐觐身后,小心翼翼地跟他走回办公室。
把手里捏着的激光笔用力一扔,唐觐坐进转椅里,愠怒地转了个方向,面朝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努力平息心里的烦躁——他本来以为就收拾点儿东西,秘书应该能做得好,但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跑过来确认,结果却遇上这等事情!他晚饭都还没吃,饥肠辘辘,早已饿过劲了!
季雪寒知道他没吃晚饭,怕他饿坏了肠胃,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问:“老大……你要吃饭么?”
“那些难吃的外卖?嗤,还是算了。”冷笑一声,唐觐用手撑着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心里一股怒气压都压不住。季秘书站在桌前,讷讷地住了嘴。终于确定了生气中的老虎惹不得,这时也只能小声说一句“我去盯着进度”赶紧溜掉了。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了唐觐一人。他沉重地呼吸着,眉头紧蹙,双眼深深地看着窗户外的夜景。唐氏总部占了个绝佳的区位,可谓寸土寸金,却偏偏豪气地只建了个十三层的大楼。从外面乍一看去,不像商业写字楼,倒反像个艺术中心,又是镂空平台又是爬藤树木的。他此时位于顶层,下面道路上的行人和车流都看得一清二楚,在路灯下面明明灭灭,不时还会被逐渐光秃的树木掩去踪影。唐觐盯着下头看了好久,直到看见一趟公交车停在下边的站牌边上,才慢慢回过神来。
一辆公交车,319路……八站路之外的大学城。
突然想到程潜那日的承诺,唐觐烦躁的内心倏地被一股隐隐的期待占据,就像一股清流,带着凉气漫入冒着火烟的焦土那般。呼吸瞬间顺畅了,胸中的郁气尽数排出,头脑也变得放松清醒。他有些怔忪地眨眨眼,随即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程潜的电话。
此时是晚上十点,再有半个小时,319就停运了,但那瞬间唐觐没想到那么多。他就只期待着程潜赶快接电话,赶快做好饭给他送过来,赶快见到他。如他所愿,程潜接了电话,那低冷之中带着点儿拘谨的声音响起,听得唐觐一股没来由的松懈:“喂?你找我什么事。”
“……那天说做饭给我送过来,还算不算数?”过于迫切,连往日温润的嗓音都变得嘶哑了,唐觐却浑然不觉。程潜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乖乖地就答应了:“好,你等会儿,我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好。”挂了电话,唐觐攥着手机,就那样站在窗前,双眼紧盯着下面的街道。他没有动,一直站了好久,站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那段时间里他脑子一直漫无边际地想着,程潜会给他做什么菜,是简单的炒饭,还是一菜一汤,又或者更加丰盛?他觉得自己应该猜不到,因为程潜的做菜技能似乎已经满点了,在杨老师家那几次,他从来没吃到过重复的菜——这让他不禁更加期待。
唐大少此刻终于感觉到了饥饿,他觉得自己已经简化成了一个胃袋,浑身都在喊着好饿好饿。而当他看见一趟319停在站牌边上,终于,一个高瘦的人影抱着个什么东西从上面走下来时,他立在窗前,玻璃上是他呵出来的浓浓雾气……那一瞬,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到了。
他脚下有股冲动,想要冲下去迎接这在大半夜来解救他胃袋的好心人。但他刚走到电梯口,程潜的电话就来了。
“喂?”专用电梯刚刚下去一趟,应该是季雪寒拿东西下去,所以还要等上一会儿。唐觐语气里莫名地有些着急,他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妙——果然,程潜说:“我把饭菜放在前台了,你让秘书下来拿吧,我先走了。”
“等等……你这就走了?”唐觐一听,忍不住伸手去按电梯键,想让这该死的东西运行得快一点儿,但电梯才刚刚下了两层。程潜似乎已经走进了风里,他话语间满是“呜呜”的风声:“嗯,太晚了,待会儿要赶不上车了。不过你怎么还在加班啊?”
比往日熟稔一些的语气,是唐觐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