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的。
这一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在寒冷的冬天即将过去的季节里,空气干燥而新鲜,阳光下的温度绝不会让人感到太冷,而且也不会像夏天那样流汗。
路边的野花开始抬头了,它们带来一点春天的气息,连青草的味道也沁人心脾,或许那种味道仅仅只是想象,否则不可能隔着玻璃窗都能闻到。
安斯艾尔靠着车门,他的呼吸让车窗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模糊,伯爵就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十字。
莫尔在对面看着他,目光有时会投向窗外的风景,试图从那些连续不断的景色中找出一点话题来,可是他失败了,所以只能旧话重提。
“那位摩利斯侯爵……”
“现在别说起他。”
安斯艾尔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果断而且毫无转寰余地。
莫尔被他击退了,但又毫不气馁地重新组织了一次提问。
“他怀疑我了吗?”
“没有,他怀疑的不是你。”
“那么他怀疑谁?”
“谈些愉快的事吧,医生说过我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莫尔再一次后退了,他望着窗户上那个小小的十字。
只是简单的横竖交叉就给车厢带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宗教气息。
“也许我应该走了,我毕竟是个逃犯,不想牵扯连累任何人。”
莫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注意到安斯艾尔微微震动了一下,但他迟钝地以为那是因为马车颠簸的缘故。
“你想去哪儿?”
“没想过,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
莫尔愣了一下,他喃喃地说:“难道您想养着我一辈子?我又不是您真的堂弟。”
“这里让您不自在吗?”安斯艾尔的语调很明显地起了波动,他又开始按耐不住生起气来,如果安得烈在身边一定会提醒他不要忘了微笑,可惜现在管家先生不在。
莫尔被他问住了,他看着安斯艾尔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不时反射出窗外的阳光。
马车在斑驳的树荫下穿行,把他们带往远离市镇的郊外。
“好吧,您回答不出,我们就跳过这个问题谈正经的吧。”
安斯艾尔的手指拨弄着窗帘上的流苏,他向窗外瞟了一眼。
“不妨先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什么?”
“我从未问过你这些事,为什么会被逮捕,为什么会被判刑,你的朋友和逃出来的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现在告诉我,我洗耳恭听。”
莫尔震动了一下,他在那一瞬间露出的表情难以形容,就像是忽然被惊醒了,发现自己犯了错又不敢面对,显得既难过又害怕。
“怎么了?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如果您觉得难以启齿就永远藏在心里,我不会逼你说的。”
莫尔沉默着,过了很久才问出了一句:“您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吗?”
“指哪一方面?”
“贵族都是不管别人死活,只顾自己奢华享乐,您和他们一样么?”
安斯艾尔怔了怔,他反问:“你认为呢?”
“我想听您自己的回答。”
伯爵感到这个问题很棘手,他当然可以说“不是”,但事实上哪一个贵族曾经去关心过那些贫民区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愿意当着莫尔的面撒谎。
那么应该回答“是”么?
如果回答“是”,莫尔又会有什么反应?
安斯艾尔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的犹豫和苦思冥想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
“您不用再考虑了。”
莫尔的声音冷淡,目光直盯着安斯艾尔的双眼。
“如果您想要打听的是这些事,我倒是很乐意说一点给您听。”
安斯艾尔没有出声,他的确想要了解莫尔,至少想知道他从哪儿来。现在他看出来了,自己触到了他的伤口,他就像只被弄疼了的野兽一样跳起来为自己的伤痛嗥叫。
“就跟您推测的一样,我来自贫民窟,您大概会猜我的父母是农民。您错了,他们连农民都够不上,只是乞丐。”
安斯艾尔玩弄着穗子的手指停了下来,他不敢说自己是因为这句话而受到震动,只是觉得在莫尔说这些话的时候做任何下意识的动作都是过分的。
“伯爵,您施舍过什么给那些乞讨的人么?”
“有时……”
“您很幸运生在王室贵族的福荫下。”
“那不是我的错,谁也不能选择出身。”
“是的,谁也不能,可谁都能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权利。”
“谁剥夺了他们的生存权么?”
“不是他们,是我们,是谁让我们变成乞丐,在济贫所里病死饿死,真该有人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安斯艾尔也忍不住开始和他辩白:“您提到了济贫所,那不是当政者表现出来的一种关心么?作为国王,陛下应该比他的祖辈做得都好,税款大大蠲免了,官员们也很少对穷人施暴,慈善工场和济贫会也经常设立。”
“可这能改变什么?王朝已经坏死了,一个濒死的人就算有一两个好器官在活动着又有什么用?能让他继续活下去吗?”莫尔就那样看着安斯艾尔说,“相对于那一两个健康的器官,其余的一切都在承受着苦难,结束这苦难的只能是死亡。”
“摩利斯侯爵说你们煽动了一场叛乱。”
“叛乱?”莫尔摇头说,“不,那绝不是什么叛乱,是革新。”
“难道你就不能试试不破坏事物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