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粲这话的意思,确确实实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临睡前小九还有些忧虑地看着柏子青,生怕又出之前的事情。上一次两人起冲突,尽管结果只是赢粲摔门而去,但难保下一次不会给柏子青个什么罪名,顺带还容易连累到義和宫的下人们身上。赢粲在朝堂上与新法的严苛形象高大,听说他确实是不常生气,但一旦生气,满殿主子奴才一同降罪,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李苕奉皇上之命住在离義和宫不远的另一处便殿中,每天也就是抱着琵琶来,但柏子青总要亲自送他出宫。李苕不爱说话,柏子青虽然每样乐器都会一些,但大都不j-i,ng。难得遇到李苕这样的音律大师,总有许多问题想求个解答。

两人待在羲和宫偏殿里,状态是一整个下午几乎都是柏子青在说话,待到送李苕出義和宫的时候,李苕的话才会多一些。

像李苕这样的乐师,眼虽盲心不盲。他知道赢粲对柏子青的态度不一般,便选择了在自己应做的事情范围内,离柏子青越远越好的策略。于是尽管他主动开口,也都是一些“不劳烦柏公子了”“公子别送了”之类的礼数,言语之中是拒人千里之外。

琵琶教学这样过了两三天,连小九都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李苕对柏子青的疏离,有些像是他不愿意教柏子青。

事情的起因是为了好友,有着崔道融这个关键在这里,柏子青不论如何都还是想尝试的。但李苕对他的态度不可谓说是不冷淡,起初柏子青以为是自己班门弄斧弹奏地太难听,后来小九无意与他提起宫里的议论,便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个后宫的男宠,仗着家里有权有势的,就能为所欲为吗。

柏子青自己想也觉得不妥,遂道,“这个确实是我的不对了,他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

不论是谁来换位思考一下,必然都会觉得无辜。柏子青想李苕这样京城数一数二的乐师,到他这里来,还是有些尴尬与委屈。

小九偏不这么想,“又不是公子向皇上求的,是皇上自己找来的人,怎么也能怪到公子身上?”

柏子青微不解地看着他,“可是这件事确实也与我有关,不能全然说我没有错。”

“可是公子待他那样好,已经是不错了。那乐师走的时候,公子哪一次不是亲自送人出门吗?次次说了不必还次次送,那位李苕大人,往多了说也只是一个乐师而已,哪里比得上公子您的身份尊贵……”

“你现在说话,倒是这般看不起人了是吧!”

柏子青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连桌角都颤了两颤。除却面对一些诸如柏昀花楼喝酒这样的,预料中难以解决的事件,他鲜少露出这么严肃的模样,满脸都是失望,“我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也不是重人家身份的人,怎么在这后宫待得久了,听外面那些不实的传言听惯了,自己也要加入其中?这和那些成天只知嚼舌议论他人,不知自己身为何物的小人有什么两样?”

小九头一回见他发这样大的火,一时间竟愣住了,好半天才跪下,语气中带着哭腔,“是……是小九知错了!小九不该说那样的话!小九……小九不是有心的……”

柏子青看他态度诚恳,又想是自己平日疏松管教,任他们随意自由惯了,只是悠悠叹一口气,便伸手将小九从地上拉起来。

“以后宫里杂七杂八的那些谣言,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就不要和我说了,也不要自己去打听。我总觉得人与人之间应是有一条平衡线的,不论是乐师还是朝廷大臣,从源头看,都只是一个人本身而已。”

小九起了身站在他面前,脸上仍有些疑惑。

柏子青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不该被那些束缚自己的名利而致使自己被蒙住了双眼,这曲《扬州慢》我练的有七八成熟,便也应足矣。”

“……是,小九明白了。”

柏子青朝他眨眨眼,“想不想听听?”

“好……好啊!”

这天柏子青照例送李苕出门,在羲和宫的殿门前,柏子青朝李苕作了一揖。

李苕感受到身边的风,“柏公子这是……?”

“子青不才,又是受了挚友之托,不敢松懈。敢问这些天,子青弹奏的那首《扬州慢》是否能过关?”

李苕难得朝他露出一个笑脸,“柏公子很用心,那首曲子是可以的。”

“那便是太好了。”柏子青道,“既然如此,乐师明日便不必再来了。这些天叨扰,子青实在是抱歉。”

李苕沉默片刻,他面向柏子青的方向,“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乐师不必担心。”

“多谢。”

柏子青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有一首《扬州慢》傍身,但他毕竟没有见过白家姐妹,如果一次不成,指不定还有下一回。李苕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他还是抬手拦住了他,“如若今后还有麻烦乐师的时候,烦请乐师见谅。”

李苕点点头,只回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去了。

赢粲一连好几天都赖在羲和宫不走,李苕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回来了。

柏子青就当多了一个吃饭聊天儿的,赢粲着人在塌前放了一只矮桌,处理事务到深夜,也不怎么得空理他。

“我同李苕说,让他明天就不必来了。”柏子青打了个呵欠,“顺带跟你说一声,明天我要回家一趟,要是又回来的晚了,可不关我的事。”

赢粲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道,“你以为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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