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明不明白,难道这些伤还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不是。”沈逍遥摇摇头,“就是怕……会吓着你……”
方思明觉得好笑。虽然他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出头,但论经验阅历,放眼整个江湖,能及他的已是屈指可数。
看过遍野尸,浴尽千般血,踏碎修罗道。
恶人予我以生路,怨魂引我向黄泉。此身本自无间来,又往无间去,知我命中多孽数,也从不惧业火。
试问这世上能吓到他的事还剩几多?
“怎么伤得?”方思明摩挲上他背部狰狞的鞭痕。
沈逍遥笑笑:“说来惭愧,小时候偷j-i摸狗,被人发现了。”
“真没出息。”
话说这么说,但方思明还是忍不得皱了皱眉。
若他说得是真的,沈逍遥当年不过一个稚子,就算是虎豹,刚生下来的幼崽也毫无生存能力。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去做这些事,却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那些人实在是太无情了些。
被方思明这样说了,沈逍遥倒也不显得难为情,反而厚着脸道:“能怎么办?那时候我一个人,又没人养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吧?”
方思明没应声,稍得片刻宁静,方思明才想起去问他:“回去之后,你准备去哪?”
沈逍遥:“我?我打算去一趟荆州府。”
方思明:“你去武当做什么?”
想起当年与武当门派对战,沈逍遥还被宋居亦和萧居堂拦在山门外要钱。
难不成他良心发现,打算还武当银子了?
沈逍遥却道:“去荆州就是去武当吗?不见得吧。”
说得也是。
“你一个人去?”方思明问。
“要不然呢?”沈逍遥反道,“难不成我半个人去?那走在街上多吓人啊?啧啧啧啧……”
“不许贫嘴。”方思明不悦地拍拍他的额头。
都伤成这样了,还这副德行,真不知说他什么是好。
方思明:“你伤势未愈就动身,怕会出事。此番花金弓可欠你一个人情,不妨在施家庄休养几日再走。”
“不要。”沈逍遥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方思明不解。
沈逍遥别过头:“不喜欢。”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理由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方思明抽了抽眉梢,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住在施家庄,于是又道:“那张简斋的医馆呢?你不是同那张大夫挺相熟?”
沈逍遥摇头:“张先生年纪大了,身上诸多不便,我怎么好意思再去叨扰他?”何况当年华山,他给张简斋添得麻烦已经够多得了,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哦。
与施家庄有恩他不喜欢住,与张简斋有义他不愿住,身上没钱又住不起客栈。
知晓沈逍遥在打什么算盘,方思明刻意冷下声来:“那你想怎样?”
沈逍遥浑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望着方思明笑:“思明兄,你知道的。”
“不可能。”方思明闭上眼睛,想也不想地拒绝。
“疼……”
静待一会儿,却听沈逍遥突然哼哼起来,方思明睁开一只眼睛:“哪里疼?”
“手疼腿疼背疼胳膊疼哪里都疼……”沈逍遥横在方思明的腿上装模作样地滚了两滚,再仰头时,眼里已噙满了欲掉不掉的泪。
沈逍遥可怜巴巴地道:“思明兄……我手骨断了臂上伤残生活不能自理……”
“……”
“不能自理就换不了药……”
“……”
“换不了药我的伤口就会发炎……”
“……”
“发炎之后再过不久就会得七日风死掉……”
“……”
“死掉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可爱的我了……”
他哪里可爱了?!
方思明实在是再听不下去:“沈逍遥,你今年几岁?!”
哪有他说得这样严重?
还得七日风?
简直胡说八道!
像沈逍遥这种人,就算病死,也只会是中风死得。
疯癫的“疯”。
这样躺在别人腿上耍赖打浑,是个成年男子能做出来得事?若当个笑话也罢,这种事,说出去都不见得会有人信。
沈逍遥委屈兮兮:“思明兄,我是伤患……”
“带不回沈逍遥就不要回来见我。”
看着眼前这张脸,方思明莫名其妙回想起朱文圭之前交代自己的话。他忍不得叹了口气:反正万圣阁自己暂时是回不去了。
“就待到你伤好为止。”方思明无奈地道。
“好!”
眼里酝酿的雾气瞬间消散,沈逍遥笑嘻嘻地拉过方思明的手,放在微翘的唇边亲了亲,黑亮的眸闪烁过一丝不令人察觉的狡黠。
果然,没有白来一趟这清风崖。
自伤一条胳膊换他留下,这举动或许算不得明智,但――
很值,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请观看大型演艺类节目《戏j-i,ng的诞生》
出演者:沈逍遥
☆、心事
历经变故,两人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施家庄,张简斋给沈逍遥彻底清理了一遍伤口。为表仙灵草的谢意,花金弓拿了一大箱金银珠宝,沈逍遥自认没什么风骨,本想照单全收,奈何身上实在是揣不下这么多,只好抽两块金条作罢。
临走前,沈逍遥与张简斋单独到了一处地方。张简斋本疑心他是要与自己说什么事,却见沈逍遥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