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记得,十二年前,姜溪是一名有才华,又十分负责任的官员,燕帝对他十分欣赏,现在,怎么会突然和良妃有所关联了?
“不,他与此事无关。”
燕文灏缓声解释道:“但姜溪是唯一能帮助我们之人,唯有他愿意帮忙,这一计,才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
时至今日,也就只剩下一个姜溪,还能博得良妃的信任——
此时此刻,姜溪如果去搭救她,她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良妃始终以为,姜溪无法忘记她,哪怕是要做有违姜溪原则的事,只要她佯装难过或者悲伤的流下眼泪,他便会毫无保留的帮助自己。
就是依仗着一点,她才会肆无忌惮的,去消费姜溪的感情。
然而她忘记了,每个人都有底限,不是无节制的,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而她的做法,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姜溪,让姜溪下定决心,要将这份错误的感情连根拔起,即便是会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
宫外,姜府。
书房内,姜溪的目光落在先前燕文灏给他的信件上,神色中透着些许茫然,怔怔地发呆着。
这封信,他还未曾拆开来看。
——他想看,却又不敢去看。
姜溪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两日。
领命来到姜府,跳窗而进入时,暗一看到的,便是姜溪拖着半边脸颊,神情茫然,望着桌上信件兀自出神的模样。
忍不住皱了皱眉,暗一脚步轻缓地走到姜溪身边,低头看了他一会,而后用平板无波的声音唤了他一声:“姜大人。”
“嗯?”
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姜溪抬起头,看到不请自来的暗一,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随后移开视线,淡声下了逐客令:“先前取名单时,我便已经同二殿下说过了,除了那份名单之外,我不会再帮二殿下做任何事……无论你此番过来是为了何事,我都不会答应的,你且回去吧。”
没有理会他逐客的话语,暗一自顾自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送到了姜溪的眼前,同时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说,请姜大人务必拆开一阅,此事关系重大。”
视线落在暗一手中的信件上,姜溪看了许久,但却始终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接过信件的打算。
看他并不接过,暗一便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接着又把信封往前移了一点点,直接戳在他的眼前,使得姜溪无法做任何事情。
“……”
瞪圆了眼睛,姜溪抬头看他,两人就这么互相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姜溪先败下阵来,妥协着伸手把信接了过来。
“请大人查阅。”
暗一说着话,又看了一眼十分无奈只能妥协的姜溪,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睨了一眼暗一,姜溪便低下头拆开了信封,又将里头的信纸拿出,然后快速地看了一遍,只是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后面,连手中的信纸,都被他抓得变形了。
把信纸拍在书桌上,他沉着脸,一语不发地沉默着。
见状,暗一拧了一下眉,看了看他,最终也没有开口。
他知道,姜溪很气愤,但是也在考虑。
沉默着过了许久,姜溪才略显疲惫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抬起头来看向暗一,轻声问道:“这件事,非我去做不可吗?”
他虽然这么问,但对于这个答案,他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如果不是需要他,燕文灏是不会再向他开口求助的。
这一次,燕文灏是真的要他,亲手将心爱的女子,送往黄泉,再不会有任何回转余地了。
“是。”
点了点头,暗一表情肃然,认真无比地回答他:“殿下说过,此事非你不可。”
“呵。”
苦涩地笑了一声,姜溪缓缓闭上了眼睛,又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伤感模样,他不想让自己的悲伤和脆弱,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
暗一定定的注视着他,眼里闪过了一点思绪,但转眼既逝。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了言语,书房之内,安静无比,几乎落针可闻。
等到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一炷香过后。
这时,姜溪已经敛起了方才外露的神情,重新恢复成往日沉稳的模样,眼神也是一片平静,丝毫不见半分忧伤——他隐藏地很好。
伸手把信件放置烛台上燃烧干净后,他紧绷着脸,沉吟了好半晌,才用无波无澜的语气问道:“我们何时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