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大大的哈切,这些日子,他和宁远行只要有空闲,就时刻粘在一起。就在前几天,某个气候宜人气氛微妙的夜晚,他们的关系终于更近了一步。
那是陆大少的第一次,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不过宁远行这家伙却非常体贴温柔,除了开始的紧张,后面陆大少简直像掉在了天堂里,虽然有不可避免的疼痛感,但等他适应以后,事情就变得妙不可言起来。
当时他的脑子被快乐填满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有两句话飘过了他的脑海。
“幸亏床头板里塞得是软海绵。”以及“这可比吃火锅爽多了!”
从那以后,可怜的床板每天被摇晃个不停,经常要等到半夜了,那种人为制造的地震才会停止。
昨晚也不例外,两人一直到凌晨才睡。
陆大少实在是又困又累,本以为自己会睡个昏天暗地。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天还没亮的时他就睁开了眼,半点睡意都无。
在喝了一杯水,发了一会儿呆后,宁远行还在厕所里不出来,陆大少有点担心起来。他在报纸上看过类似的新闻,有人半夜上厕所摔倒在地,等第二天天亮被人发现时,已经浑身冰冷了。
他挪下床,光脚走在宁远行家厚厚地地毯上,像是猫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明天我也没空,你们重新安排会议时间。”宁远行的声音隐隐从厕所里传了出来,陆大少松了口气,原来是在打电话。
像是鬼使神差般,陆大少突然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宁远行像在跟人商量事情,对话已经接近了尾声。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开了个男人间的玩笑,宁远行发出了一阵轻笑,“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被套牢,一开始的新鲜劲而已。”
陆大少突然觉得有点冷。
“我可没嘴硬,真的不是!喜欢是喜欢,就是没那么喜欢。”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宁远行点燃了一根烟,“他还不知道我叫秦筝,嗯,是会告诉他。什么时候?我想想,明年愚人节告诉他吧,也许等不到那会儿我就腻了。”对面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宁远行低骂了句,“去你的,是很爽行了吧!”
对话还在继续,陆大少却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轻手轻脚的朝卧室走去,觉得报纸上的消息还是挺真实的。
这不,他最喜欢的人—那个名叫宁远行的男人,不就是半夜起来上厕所,一个脚滑直接摔死了吗?
陆大少回到了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了自己,却忍不住开始发抖起来。寒冷从脚底板一直涌上了头顶,五分钟前他有多开心,现在这股寒气就有多强烈。
宁远行,男,二十七岁。
于二零一六年九月八日凌晨五点二十三分去世,家属伤心欲绝。因无法接受这一惨痛现实,于当日失踪,下落不明。
初恋摔死在厕所,真是操蛋的死法,陆大少想着。
“咔擦”一声,厕所门打开了。
陆大少缓缓地用被子盖过自己的脸,这样纯棉的布料会很快吸干他的眼泪。
宁远行死了,现在出来的这个人是个叫秦筝的混蛋。
这名叫做秦筝的混蛋轻手轻脚地爬到了床上,轻轻摸了下陆大少露出被子的头顶,在上面印下一个吻后便转身继续睡觉去了。
浅浅的呼噜声响起,陆大少一动不动。
等到那呼噜声逐渐大起来时,陆大少轻轻起身。他迅速穿好衣服,把屋内所有属于自己的物品都装进了背包里。接着他拿起秦筝的手机,删掉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两人的一切通话信息,近千条的短信,无数条微信都被他删掉了。
最后,他打开了两人的照片集。
照片上两个傻瓜对着镜头笑得开心。
陆大少的手很稳,一丝颤抖都没有的删掉了所有的照片,所有的回忆。
他有些意外自己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哭,也许是痛到麻木的关系吧。陆大少想着,等最初的震惊过去后,时间的麻药效果褪去,那种灭顶的伤痛和绝望才会淹没他,让他生不如死日日夜夜受着折磨。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了,它还在跳动着吗?
最后,陆大少房间钥匙留在了门口玄关处。
他轻轻打开了门。
背着大大的背包和一颗破碎的心。
又轻轻走出了门。
六点零三分。
陆大少在计程车上订好了机票,又打给了辅导员。磨了好一阵子嘴皮,辅导员才同意他请假的要求。回到家里拿了护照,身份证,陆大少查了下自己的银行余额。家里一向挺宠他的,上面的金额足够他生活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