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说着,春儿就点头。从来到苏州起她就发现了,自家小姐似乎非常周到,独立生活的事情处理的有条不紊。她只当是连翘聪明,于是越发言听计从了,连翘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两人正说话呢,门口有人打招呼笑道:“咦,是新来的么?”
大概是邻居之类,连翘赶紧放下筷子道:“正是呢,小姐请来坐坐。”
春儿也放下了筷子,立刻打开门帘请人进来:“小姐请进。”
放下门帘春儿就去切西瓜倒茶,连翘则是让了椅子给客人坐。来人左右看看:“你们房子收拾的好,竟不像是明月坊用来出租的房子了,似个大家小姐闺房。”
说着又道:“不必叫我小姐什么的,我姓高,名叫高婵娟,你叫我高姐姐或者蝉娟姐都行——对了,我是属虎的,你比我小罢?”
连翘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我属兔...名叫连翘,随便高姐姐怎么叫我,那是春儿。”
说话间春儿已经将茶和西瓜奉上,春儿并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婢女,但也是从小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又有吴美娘的调理。这时候低眉顺眼,至少是规规矩矩的,高婵娟这才肯定她是个婢女。
高婵娟就住在连翘她们房子的隔壁,两人算是邻居。她傍晚回来就发现隔壁原本空着的房子有人进进出出各种响动,经过的时候瞟一眼发现是两个女孩子。
这也不奇怪,隔壁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不要说两个人了,就是三四个人合租也合适。等到吃饭的时候来打探新邻居,这才发现新来的邻居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窗子上订上了银红色的新窗纱,原本不是没有,只是陈旧褪色的厉害。门上也安了纱帘,这是双层纱料叠了两层做的纱帘,底下缀着一根压脚的横木。一看这纱料就知道是又厚又密的上等好纱,恐怕是织造局的料子,平常做衣服也难得的,这里却做了门帘。
有钱,这是高婵娟的第一个评价。打招呼被请进去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第一个评价还是太低,应该是很有钱才是。
家具还是租房的那些东西,可是各种摆设用上之后就不同了。而这些东西有便宜有昂贵,别说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姑娘不会这样倒饬,就是稍有余钱的也没有这个力量!
这也就罢了,出门竟然还自带着一个丫头!
古代的人工很便宜,稍稍殷实一些的人家就用的起婢女。高婵娟在家的时候家里也用着一个有身契的丫头,另外还雇着一个粗使婆子。但是出门在外万事从简,出门做事还带着一个丫头跑的,这就不只是殷实这个程度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家里不只是殷实的程度,那么为什么还要出门做事?这几年在苏州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高婵娟心里立刻可以得出结论——又是一个想要体会民间疾苦的大小姐。
这个时代女性出来工作主要有三种原因,一种是为了钱,一种是为了娱乐、赶时髦,最后一种是兼而有之。为了钱最典型的就是那些作坊女工,不是家中困难,谁愿意去作坊承担繁重的劳动呢?
高婵娟属于最后一种,兼而有之。家中殷实,但也就是不愁吃喝而已,出门做事不止可以补贴自己的生活,也算是跟风时代潮流。
与此同时她也见过完全是为了好玩的女孩子,譬如她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曾经也住在明月坊,工作是在码头做文书。不要说日常有丫头跟随,一日三餐都是周围大酒楼的名菜,就说她那一身行头,随便一件首饰就是她文书工作一年也买不到的!
这个时候高婵娟正好看清楚连翘的手上是一只浅粉色的玉镯子,显然是好东西,就更加确认了——果然是大小姐啊!
本来还以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