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浅的称呼,全部都是用的敬称,可每一句话,气势都好不相差。
在池堇年来看,更是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堇年!”
这个时候,池启河终是开了口,“怎么和小浅说话的?小浅既是少主;就算她不做这个家主,那下一个家主,也是她女儿来坐,她也是家主的母亲,不管如何,都应当对他尊敬有加。你怎可仗着自己辈分高,是她舅舅,就忘了尊卑有别了?”
“是,儿子愚钝了,以后改。”既然池启河递了台阶,池堇年还不顺着下,就当真是不想让今晚过去了。
特别是那老太太沉下来的脸,池堇年哪里还敢造次,连忙跟秦浅赔不是,“小浅啊,舅舅没有别的意思,这也是气晕了头,说了胡话。”
“这不,好好的家里,你非不愿意呆着,要跑出去受苦受累的。都是看着累长大的,说不心疼,怎么可能呢?”
“好不容易见着你一回,一想着这事儿,就气上了头,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别跟舅舅一般计较。”
池堇年笑呵呵地说着。
见风就变的话头,秦浅在心底冷笑一声。
“舅舅说的什么话,今天本就是一家子一起吃个年夜饭,说什么计较不计较的。”不就是空口白话地瞎说吗?她也会的。
从前她也会,不过她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是年龄增长的缘故,还是在翟家这些年的相处,秦浅倒也讶异自己张口就来。
倒不得不说,这也是意外的收获,不是吗?
“小浅出去这么几年,倒是长大了不少。”池启河嘴角噙着丝丝笑意,仿若欣慰一般,看着她,点了点头。
“是呀,以前不懂事。现在长大了,总是知道一些好歹,有些事,不能太随自己心意的。现在我知道了,所以就回来了。”
她也不像从前那般,不太敢看池启河的眼睛,笑着与他对视,“有些我该做的事,总要做完的,您说对吧,大舅公?”
池启河望着她,保持着微笑,沉默良久之后,蹦出了一个字,“对。”
“老太太,菜齐了。”
桂妈端上最后一道菜后,禀告。
“菜齐了?”老太太扫视了一眼桌面,“那就开动吧。”
等老太太动了第一筷子,秦浅才动筷子。
等她动了第二筷子之后,众人才纷纷起筷的。
大家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地吃着饭。
秦浅余光扫过秦初,担心他有些不适应,不过还好,他乖巧极了。
吃相也很好,礼仪也得当。
不贪吃,不在自己跟前的,眼神也不往那边飘。
规规矩矩的,目不斜视。
吃过晚宴之后,大家就聚在大厅内,看表演。
老太太喜欢听剧,所以每到过年,大家都陪着老太太一起听剧,看唱大戏。
他们年纪大些的,听着听着也还好。
小辈儿的,池东则的外孙池古麟也将将和秦初差不多大小。
池堇年的外孙女池岑星也才不到四岁。
别说两个小孩子看着无趣了,就是池堇年的妹妹,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小姨池堇希也看得瞌睡。
倒是秦浅带回来的第一次见戏台,看着好玩儿,看得津津有味的。
老太太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和蔼地唤了一声,“小初。”
秦初立马回过神,站起身来,面朝老太太,“老太太。”
“来。来老太太这边儿。”老太太朝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身旁的软座。
秦初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秦浅。
见秦浅轻轻点了点头,才笑着朝老太太走过去,在老太太身边规矩坐下,也不乱动,两只小手,放在两腿上,乖乖的。
“小初看着喜欢?”老太太倒是稀奇,这现在倒是没几个小辈儿还喜欢这个了,“看得懂吗?”
“他一个小娃娃,看得懂什么?老太太你莫不是欢喜这少主,连带着也太爱屋及乌了些吧?”池堇年的妻子范晓璐突然出声,带着不满。
他们家池岑星还是个妹妹,以后兴许还能够做下一任家主,也没见老太太什么时候叫到跟前坐到旁边儿去过。
明明是自家一房的,自己亲亲的陈孙女,却偏生不亲自己,亲一个外面的。
你说要是亲一个其他的房里的也好,这秦初,还是池清浅在外头领养的没有丝毫血脉的,真不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
“晓璐说什么呢!”池堇年低声地呵斥,十分配合地唱着双簧,“秦初是少主带来的,又是刚来咱家,老太太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秦初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转头望着他们,忘了回答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看着秦初怔怔的神情,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心里会不会多想。
这寻常家里长大的孩子,不比得他们在这种家庭,很小就懂了这些东西。
想来秦浅定是希望他平平凡凡长大的,也不知道这回带他回来,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别管他们,你看你的就是。”老太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秦初这才想起来,刚刚老太太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