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缘轻轻出了一口气:“他情绪还好?”
王小川抓了抓头发:“起初脸色有些差。后来我把王玉芳托带的钱和钟星的话带到,他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颜缘立刻接口:“他第一次处理安全事故,心理压力大,又难免负疚。家人的心理支持自然比什么都重要。对了,那个项目现在如何?”
“建设部门和安监部门已经下了结论,事故属于地质原因引起,不是人为责任,今天早上已经复工。工人们情绪稳定,对我们的态度还算满意。”
王小川犹豫了一下:“我听钟宸那意思,以后要成立自己的建筑公司,类似这种人工挖孔桩必须压减到不可压减,能用机械化的都用机械化。可,如今机械化的成本可比人力高太多了!那些设备贵得要死,好多要进口……”
以后自然会有便宜的,又皮实又好用的国产建筑机械,这倒不用担心。颜缘回想了一下建筑机械,摇了摇头,她对这块并不懂行。而建筑是钟宸当初起家的老本行,他自然清楚得很。
沉默一阵,方问:“钟宸他,有没有,问过我?”
“当然,他很惦记你,还问你爸爸妈妈怎么样?弟弟身体好不好?有没有生病?啰里啰嗦的。”王小川犹豫了一下:“有天晚上他说梦话,我听得很清楚,好像在念什么对不起王玉芳。你说,他会不会……”他吞了后半句话。
他不理解颜缘为什么这样做。在钟宸遇到事儿时,颜缘居然刻意突出王玉芳的关怀,自己退避一边。明明颜缘是,是喜欢钟宸的呀!
颜缘缓缓摇了摇头:“不会,他明白的。”
王小川一拍大腿:“嗨!那就行!我就是担心钟星。”
是啊,钟星。那天王玉芳脱口而出说钟星小心眼时,大家都看到,钟星一下挪开了视线。
元旦前夕,王玉芳约颜缘去逛街。
“我想买件大衣,你眼光好,帮我看看?”
颜缘嘻嘻笑:“王姐姐这般美貌,穿什么都好看,还用挑衣服?”王玉芳拧她腮帮子:“长得甜,嘴也甜,蜜缸里泡大的吧?”
“怎么可能?我可没有几个哥哥护着,也没人教功课、扎辫子。”
王玉芳瞪她一眼:“你又想替钟星说话?”
颜缘回瞪她一眼:“天地良心,我一个字也没提星哥哥。”
王玉芳顿时说不出话来。
颜缘缠了她臂膀,歪了头看她微红的脸:“王小川跟我讲了好多你们几个小时候的事儿,听说你和宸哥哥最皮?”
“嗯。”王玉芳脸色自在了些:“我小时候像男孩子,调皮得很,哪儿都肯去。偏偏皮肤娇气,又怕疼,被虫子一爬,蚊虫一叮,草叶子一割,就红肿好大一块。王小川嫌弃我事儿多,不肯跟我玩儿。钟宸最将就我,有好玩的都带着我,帮我打草赶虫子。我们一起爬树偷果子,下河摸鱼虾,拿罐头盒子野炊,烤蚱蜢和鸟蛋吃,好玩得很!”
“那星哥哥呢?不跟你们玩儿?”
王玉芳嘟了嘟嘴:“他?仗着自己大几岁,像个小大人,这不行那不许。作业做不好还打我手心,一点不客气。”
“他也打宸哥哥?”
王玉芳摇头:“怎么会?钟宸作业做得又快又好。只有一两次帮我作弊被钟星发现了,按在板凳上用竹板子打,血楞子都打出来了。”
“你怪星哥哥吗?”颜缘摇了摇她手臂,好奇得很。
“小时候挺怕他,也怪过他,现在知道他都是为我好。”她低了头,扎辫子,小时候我经常在他们家住,都是钟伯母给我扎辫子的,钟星也没扎过几回。”
“但是他扎得好看啊。我听王小川说,初中有一次你要表演节目,星哥哥用红色毛线绑了对绒绒的毛球,给你扎在头发上,把班上同学都看呆了。”
王玉芳一愣:“那不是钟伯母做的吗?”
颜缘也愣了:“不是啊?王小川看着钟星做的,说剪成球的时候废了好多毛线。”
王玉芳没说话,低头踢着路上石子,啼哒哒、啼哒哒……
她记得很清楚,在那之前,她就是个野小子。可那天登台时,台下男同学们火辣辣的眼光看过来时,她突然害羞了。就从那天起,她变得爱臭美,爱打扮,爱撒娇,越来越像那个年纪小姑娘应有的模样。
那天,钟宸说:“玉芳玉芳,你今天真漂亮!像个仙女儿!”
钟星只轻飘飘看她一眼:“还行。”
而现在,她努力的学习工作,往往也只能换来他一句“还行”。但她知道他经常偷偷看她,只是她一发现,他就扭过头去。
她突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他后天过生日。”
颜缘悄悄扬起了嘴角。她当然知道元旦是钟星的生日,很好记啊,而且前世没少帮忙操持。她也知道别扭的王玉芳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什么大衣。
“真的吗?那王姐姐帮忙参考一下,我给星哥哥买什么礼物好?钢笔、笔记本、书?唉,我们学生也想不出别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