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缘只得小声解释:“不是我公司,是天成地产那边。钟宸去了英国,估计要一些日子才能回来。青岭湖项目,我要盯着点……”
颜家贵勃然大怒,当即一把甩开女儿的手:“钟宸这是找媳妇儿还是招长工呢!什么圆的方的大的小的都推赖给你!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替他看公司?他就是成心不让你回家,想把你从我们身边彻底拐走!”
颜缘连忙朝旁边飞一个眼神,司机会意,连忙退出。
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爸妈,只是想要挑个时机和缓着说。眼下既然已经订婚,自然要敞开来。
“爸爸,是这样的,钟宸将天成集团29的股份让渡给了我,我现在是天成唯二的股东。集团的事,责无旁贷。”
颜家贵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说多少?”
颜缘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父亲听得很清楚。
颜家贵噎了好一阵。他明白,自己前些年所仰仗的时代百货,不过是天成集团旗下一子公司的江城分部,天成集团有多大实力,他并非心中无数。那是一个,无论他多么努力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睡美人床上用品公司和服装销售公司的股份,自己和妹妹尚且要亲兄妹明算账。自己强行退出时代百货和家园百货引起的损失,尚且然亲妹妹和他闹了一场不愉快。钟宸竟然眼睛不眨将天成集团偌大股份给了女儿!
是个人都知道,现在的女儿与钟宸并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至少要4年后才能正式结婚。即便结婚,这29,按照法律也永远是女儿的婚前个人财产。
钟宸这心意……
一口气梗在脖腔里,上下不得。颜家贵悲哀地发现,自己可以否认钟宸种种,却没法否认钟宸对女儿的一片真心。
财富是俗物,财富亦是考卷。多少人粪土金钱,又有几人能通过金钱的试验?
可是,想到无辜被毒打的大学生胡志骁,还有胡志骁所说的,钟宸对女儿的粗鲁非礼……
颜家贵坐下来,端了杯子扬起头大口喝水,脖子、胸膛跟着一起一伏。
王绍珍倒比他平静得多,趁机拉了女儿坐下,温言劝道:“缘缘,你和钟宸的事情,无论感情问题还是经济,你从来不征询我们的意见。这也就算了,你现在人大心大,主意拿得正,爸妈管不了。但婚姻大事,再慎重也不为过。妈妈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男人啊,钱多钱少不重要。肯不肯给你花钱,呃,也没那么重要,我们都知道缘缘你有本事,不用靠着钟宸,自己挣钱还硬气呢。他的家底再多,出手再大方,咱们不稀罕!但钟宸人品如何,你真的要看清楚才行。两个人相处,重要的是脾气性情要好,人要善良,不能蛮横。钟宸他的性子,实在是太……”
颜缘笑着阻止了妈妈:“妈妈,钟宸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温和敦厚是说不上。可做大事的人,谁没有些性格?钟宸从前的确有些暴躁,发起脾气来凶得很,别说其他人,王小川都怵他。也就是我还能劝上一二。现在啊,他的脾气真的已经好多了,大约养尊处优惯了,自恃身份,轻易不发火。偶尔动怒也不骂人,气越大,话越少,只那股子气势,让人战战兢兢,看了害怕。”
原来钟宸的脾性,女儿是晓得的。颜家贵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地想起那次钟宸横他一眼的气势,不禁有些惴惴:“晓得他脾气,你就不担心?”
颜缘抿嘴一笑,斜斜一仰头:“我才不怕他。钟宸呀,就是个顺毛捋的性子,他发火我就接着,他越动气我越心平气和,工作上该批评的批评,生活上该照顾的照顾,他自己就不好意思了。总之呢,他对我发火的时候极少。倒是为我的事情和别人搞过两回阵仗。若是有人伤害我,他呀,杀人的心都有。”
颜家贵闻言一惊:“你说的是……”
这都是前世的事情了,颜缘暗悔有些失言,当下有些遮掩:“这个,若是有人对我不利,他那脾性,自然是下得去狠手的。”
“怎么个下得去手?”
“就是,打得人头破血流就是了。”颜缘含含糊糊:“他力气大,脾气急了就控制不住劲道。”
颜家贵心中一动:“那,上次公安局那事儿,怎么不见钟宸给你出气?你可受了不少委屈。”
颜缘当下明白过来,说的是吴氏集团。“钟宸正要给我出气,吴氏集团眼看要栽个大跟斗。不过,商场上的事情,自然不是打架那么简单,您也知道。具体怎么的,我也没打听,我总不能惯使他去收拾人,只有劝的。”
这倒是。颜家贵点点头,钟宸那脾气上来,若还肯听女儿一二,倒不是全然没救。
看爸爸神情缓和,颜缘赶紧将话题扯开去:“爸妈你们若是担心钟宸人品,真的不必。他现在正忙着做一件大事呢,齐副省长都夸赞的。”当即将钟宸捐赠文物的事情和当前面临的困境一一道来。说来此事钟宸连自己父母都没提起过,只钟星知晓一二。
颜家贵和王绍珍听完颜缘的完整讲述,面面相觑。
无论如何,两人没法再怀疑钟宸人品。能为国家捐赠大批文物,不惜得罪阿奇柏德,不惜蒙受经济上的巨大损失,有如此胸襟的人,怎可能和一个贫寒大学生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