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大乱,却记着缘缘的话,始终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吻上去,紧紧抱着她,想要把她揉到自己的肋骨里,揉到自己的血脉中。
再分开时,已经不知多久,浑恍的钟宸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哪里看来的艳诗:“妾似琵琶斜入抱,任君翻指弄宫商。”
背时砍脑壳的,这些文人写得真他妈好!
对面楼的房子里,吴嫣全身发凉气息紊乱,但她的双手却机械地举起了相机。
前些天,吴嫣一直在求见钟宸。但钟宸的秘书,一直在温和而坚定地拒绝她:“对不起,董事长在开会。”“对不起,董事长没有时间。”
吴嫣觉得,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钟宸对她,可从来不是这般态度。
进不了钟宸办公室,青岭湖总没有门禁吧?吴嫣在青岭湖守了几天,果然等到钟宸,只是他身边呼啦啦一群人围着,在售房部和工地到处转看。吴嫣想了想,还是等他忙完再过去。
几个地方转完,钟宸身边请示汇报的人渐渐少了大半。吴嫣正要快步跟上去,一群人转向了湖畔小山包背后。
吴嫣转过树丛,就见小山包背后空地上,原生植被一片葱茏,微微有些泉水声掩映其下。钟宸背对她而立,微带兴奋地和身边几人交待,一边伸手指点:“这个地方,要物色两块上佳的灵璧石,石头我要先过目。这个地方,先种一片方竹,两年差不多能成林。那边的围墙,也先修葺起来,爬墙植物用紫藤,廊架上种葡萄,水池边要桃花,这些植物没几年功夫长不好。曲池地下要有多层过滤沉淀,后面花园地面可以铺青石,前面的庭院就用大理石材,鹅卵石高跟鞋会崴脚。呃,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你们先记着就行……”
他啰啰嗦嗦语带兴奋讲了很多,零散不成体系,浑然不似平时风度。吴嫣正感奇怪,就听他身侧王小川懒洋洋地叮嘱:“这可是董事长的婚房,你们一个字一个字都记住,别掉以轻心。”
几个人连忙道恭喜,又纷纷拍胸脯保证。
吴嫣大惊失色----钟宸,钟宸怎么要结婚了!
她赶紧看向钟宸。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背影。好在钟宸微微侧过脸,口角微扬,神态愉悦地和王小川道:“我也是一时想到这些而已,别的还要看缘缘意思。”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去了。
吴嫣一步也没迈出。
这句话就像一把在冰箱里冻了一年的刀子,冰冰的戳进她的耳朵,带起让人想要磨牙吮血的寒意。聪明如她,立刻就明白自己犯了个可怕的错误:钟宸和颜缘,千真万确是一对,他们已经有婚姻之约,已经在着手准备婚房了。
张妈说他们未曾同房,不过是因为颜缘还小,钟宸又过于珍重而已。
钟宸的那些举动,完全是她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是在极力压抑维持表面礼貌而已。
她真可笑,可笑之极!他对颜缘尚且能冷静自持,又怎么会被她的那点点小把戏勾引得颠倒痴迷?
他为什么肯耐着性子与她周旋?又什么突然变了态度?
吴嫣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她立刻想到,她对他而言,唯一价值不过是吴仲良的妹妹。他应该知道她是谁了,他早就知道她是谁!
所以,人家才会顺着她说,看看她想干什么;所以才会接受采访,以窥下步计划;所以才会毫不客气拒绝她再访,因为她已经失去价值!
走出青岭湖时,吴嫣腰背挺直,拳头紧握,咬牙切齿。
钟宸,颜缘,你们等着瞧!
接下来一段日子,吴嫣在钟宸住处对面楼租了一套房子,整日待在那里,一边思索完善方案,一边伺机窥探。
几天下来,她不得不承认哥哥说得没错:女人,是男人最大的弱点。
很可笑,钟宸的这个弱点明明很明显,可那个张妈,居然瞎子一样看不出来!
吴嫣看到,颜缘像个小妻子一样,做饭熨衣,有时还提了保温桶出门,显然是给钟宸送爱心餐。钟宸似乎很忙,但一到家,必定先陪颜缘说一会儿话。有两天还搓热了手给颜缘捂小肚子,想来是颜缘的生理期。
颜缘在沙发上歪着看电视,每每把脚伸在钟宸的腿上。钟宸总是顺手拿块小毛毯盖着,一边看书看文件,一边给她捂脚。两人偶尔会讨论什么,笑意轻松自在。
两人的确是分室而居,但钟宸忙到夜里,会进颜缘卧室看看,有时掖一掖被子,有时给床头杯子加点热水。
吴嫣都用相机拍了下来。
但这些日常相处的画面,又能有多大用处呢?吴嫣盼着能早日拍到想要的照片,又盼着永远不要拍到。
这一天还是来了。
或许是突然到访的王小川说了什么,他走后,两人的举止终于有了男女间的亲密。吴嫣机械地对焦、咔嚓咔嚓按下快门。她以为自己的手会抖,可实际上,每张照片都拍得极其清晰。
第一张照片上,颜缘一身家居常服,斜斜倚入钟宸怀中,宽松的衣服服帖于体,显出少女窈窕的身段,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又似忐忑,又似坚定。钟宸罩着雪白睡袍,轻轻揽着她,闭着眼睛,脸上似是局促,又似兴奋。
第二张,颜缘一手揽着钟宸的肩膀,一手抚上他的脸,主动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