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穆儿拿过手机,长按了上面的开机键,屏幕出乎意料地亮堂起来。
竟然还有百分之四十的电!
除了电话打不出去,没有信号,用不起流量,其他的还能用。
不过,一个手机,连电话都打不了,短信发不了,上网无能,又能起什么用呢?
花穆儿丧气地按了关机键,把所有东西都装回包里。
正巧这时,岳表哥推门进了来,脚步轻快,心情愉悦:“表妹,没事了,那个道人跟姨父说了几句,姨父就想开了。”
花穆儿把衣箱打开一条口子,快速地把包包丢了进去,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痕,便装没事人出来见她表哥。
“不过姨父一时拉不下脸来见你,毕竟对你说了重话,他懊悔不已。穆儿,姨父也不容易,你不要怪他。”
“嗯,我知道,我不生爹爹的气。”
“表妹,过几天就好了,你不要不开心。”
“你说,怎么才能让玉禅王出狱?”花穆儿长吐一口气,仍是心里压抑不减。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是求皇上了。”
☆、一去二里1
求皇上?
花穆儿即将踏出大门的脚猛地收回,临时转了个弯,朝清风苑走去,她得去找娘亲问清楚,弄清当年她与皇上之间真正的过往。
皇上一个人的话肯定不是当年真相的全部,因为主观,因为趋利避害,他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只会记得自己想记得的。
她一进清风苑,就看到自家娘亲难得悠闲地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秋日的太阳难得地明朗干净,金黄色的光斑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杨氏脸上,身上,衬得她越发出尘缥缈。
花穆儿揉揉眼睛,好一会儿才确定她娘好好地躺在那,并没有消失。
“娘,娘……”花穆儿推推杨氏的肩膀,她这才悠悠地醒转来。
“穆儿,何事?”
“娘,我有事问你,你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你个傻丫头,娘又没喝酒,大白天的还会说胡话不成?”
“那好,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我,一丝都不得隐瞒。”
杨氏欠起身,坐直。
“你多年前与皇上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你不要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皇上都告诉我了。”
一听到“皇上”二字,杨氏脊背僵直,立马怔住,失神得厉害。
“他都同你说了什么?”
花穆儿努力搜寻脑子那日交谈的情景,力求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他说……”
二十五年前
那时候皇上还是个翩翩公子,气质清浅,如现在的玉禅王一般,只不过远没有他的沉郁,多了几分纯真。
喜好诗词歌赋,喜好风花雪月。
“子清,你来得正好,一去二里又出了新诗集,赶紧来看。”
子清是皇上的字,而这一去二里是当时诗坛新秀,出第一本诗集时虽默默无闻,可第二本诗集一出世却是声名大躁,这才到了现如今一字千金的地步。
至于一去二里怎么火的,没人关心,只要子清不说,就是一去二里本人也不会知道,永远。
他不记得是在一个怎样明朗的午后,随手拿了书架上的一本薄册子,怎样拍打册子上的灰尘,怎样翻开。
但他却深刻的记得翻开书册,瞟上那第一眼的安宁,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境界,躁动的心有了归宿,灵魂不用再飘离游荡。
诗集上排着一首小诗:
屋前栽新竹,
院后归白鹿。
清蔬寡淡粥,
兀自又一宿。
他从小与诗书为伍,自是知道照前人的标准来,这诗的火候还差些,工巧机灵远远不够,但胜在一种境界。
闲适,淡泊,宁静,少了浮躁与功利,与尘世隔绝,却有另一番悠然自得,再自在不过。
他作为一皇子,百姓平平淡淡、最寻常的生活却最是难求。
他喜欢的必不能是凡品,他也不会放任他放在心尖尖上的,被别人当做压箱底,于是动用了些手段。
自是此后,一去二里,声名鹊起。
他从未想过见一去二里本人,只是今日偏那么凑巧,在门口撞了个满怀,低头一看,远山眉,杏眼明眸,是个清丽佳人。
此刻的花穆儿娘亲,眼底没有那历经世事沧桑的忧愁,相反,二八年华,眉眼间挂着满满的情意,少女怀春,杏眼圆睁,正可爱得紧。
葶烟是她的闺名,亲近些的都叫她葶儿。
扶稳她的公子面如冠玉,fēng_liú倜傥。
她颊上两片飞霞,柔柔地往后一退,只低声道了谢,细若蚊蚋,便提起裙子不好意思地逃了,后面一个葱绿姑娘追了上去,边追边叫:“姐姐,等等我。”
那葱绿姑娘身形略矮,肩膀略宽,虽活泼大方,比起那清丽佳人来,少了几分水灵亮丽。
两人站一起,她极其易受忽略。
“她是?”那个清丽佳人来书铺做甚。
“子清,她便是一去二里,你今儿可见着了,快意否?”
“我倒是没想到,她不仅有颗玲珑心,还有副花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