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丰伯府第一次出官司,却是因为新媳妇,满京城里都找不出这样一个好媳妇呢。”淮姻声音娇柔,这样不加掩饰的嘲笑一下让赵湘后怕起来。
赵湘道:“行了,我赔钱。”
“赔钱。”淮姻懒懒笑道,“那就请你把脸伸过来也让我打一下,打完我赔你双倍,夫人觉得怎么样?”
赵湘握紧拳头:“你别欺人太甚!”
“呦,我欺你了嘛,”淮姻挺着肚子站累了,坐到一边呷口茶喝,“动手的明明是你,怎么变成我欺人了。”
“你!”淮姻从小就是在与那些博学的师兄师弟们争争吵吵中长大的,论嘴皮子,赵湘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赵湘脸色阴沉,到这个时候了,她终于开始能屈能伸:“我道歉。”
“那行啊,我也打完你再道歉。”淮姻不依不饶道。
赵湘还欲再言,这时候店里一直没走的一个客人开口了。
这位客人是个公子哥儿,面容俊秀,一身艾绿的青袍显得他有些风光霁月。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遥遥开口道:“这位夫人既已知错,道歉加赔钱,便算了罢。”
淮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公子瞧着面生,该不会与付夫人是一伙儿的吧?”
公子哥儿还未说话,身边的奴仆便斥道:“我家公子是靖国……”
“诶,”公子哥儿打断他道,“夫人既说我面生,我又怎会与这位夫人一伙儿。我是初来京城,从前与几位都没见过。”
“掌柜的心疼奴婢,这份仁慈的心情自当能理解。这位夫人确实也有出言不逊之处,只是几位都是尊贵之身,何必因为一件小事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公子哥儿平心静气道。
淮姻本来嫌这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倒是他身旁那位小厮说的“靖国”二字让她起了疑心。
最近正逢萧乾过寿,各地的国公爷都来此共襄盛举。靖国公的封地离京城有些距离,听说先派了名下四公子来打前锋。
这位……想必便是了。
要真是靖国公四公子,那这人倒可以利用。
淮姻心里生了个主意,她道:“行吧,就请付夫人诚挚地赔礼道歉。”
她特地加重了“诚挚”二字。
其实说白了,淮姻之前只是虚张声势,官府的人真过来了,公对公地,赵湘也吃不上什么亏。
最多就是她的名声从此坏了。
赵湘的视线接连扫过姜淮姻两姐妹,又扫过拿着毛巾捂脸的香玉。她解下荷包,扔下一袋银子过去,又从仆从手里拿起一张银票,咬牙笑道:“这些钱就当赔礼,去请个好大夫过来看看。”
“付夫人的一声道歉真是值千金啊。”淮姻道,“我怎么听着还是不对味儿。”
赵湘只好对香玉道:“不该打你。”
淮姻点了点头,开口说:“香玉,你觉得呢?”
香玉下意识瞟向姜淮娡。
最初被打了一巴掌,香玉心里自然生气,可看到两位小姐这样维护她,香玉便只剩下感激和感动了。
她的事情从来都是由姜淮娡做主,所以一听到淮姻问她,香玉先看向了姜淮娡。
姜淮娡轻叹道:“希望此次能让付夫人长个教训,日后不要再蛮横无理,颠倒黑白。”
赵湘哼笑,只说了一字:“好。”
说完,她便扬长而去。
剩下那个公子哥儿不由赞道:“相比之下,两位夫人确实是好风度。”
“客气客气,”淮姻道,“公子来了半天,尽让你看笑话了,要买什么吗。”
“给我拿一副新的鸳鸯戏水罢,”公子笑道,“确实是个好兆头。”
淮姻差使拂花去拿,这位公子才走了。
公子走后,淮姻前去安慰香玉:“让你受了委屈。”
香玉忙摇头,她笑道:“二小姐别这样说。”
“是时候让姐姐给你找个婆家了,”淮姻促狭笑道,“老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闹场子,多个男人,也多个人保护你们不是。”
香玉红了脸,轻哼道:“二小姐又不正经。”
淮姻甜甜一笑,见香玉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她才招来翠柳,悄声吩咐了她另一件事儿。
这头的赵湘出了铺子,径直便上了马车。
她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得劲,狠狠一拳头砸在今天跟她一起出门的丫头身上:“这两个不要命的骚蹄子,敢让我赔礼道歉。大着肚子便了不起,呵,我连她的肚子都搞掉!”
丫头吓坏了,连身上的疼都顾不得,忙拉着赵湘的衣角劝道:“小姐千万不要意气用事,那是并肩王的孩子啊。真要出了事情,只怕老爷也帮不上忙。”
“并肩王又怎样?”赵湘皱眉,她凶狠地盯住这丫头道,“今日我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要不是怕坏爹的名声,早便闹到官府去了!她们两个罪臣之女,凭什么和我斗!”
“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赵湘与卫氏一样,从前大家都没出嫁时,她事事都被姜府的姑娘们压了一头,姜知行倒台之后,赵湘才算扬眉吐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