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允儿……
他不过就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即使他比别的孩子要懂事得多,但是有些事情他到底还是无法像成人一样去思考。
三年的时间,他性格大变,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即使两人不知道,也大概能够猜到绝不轻松。
要说后悔不后悔,这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后悔?那是他自己选择了要去做的事情。”仲修远许久之后才说了这么一句。
李牧之前询问过允儿的意见,这件事情仲修远是知道的,虽说把这件事情的选择权推给一个才五岁的孩子是不妥。
但他们至今甚至连同鸿叔在内,都只不过是这浩瀚的江河中的一叶浮萍,只活着,他们就已经j-i,ng疲力尽。
大宁如今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平民百姓是要开始慢慢的过上好日子了,可是这持续十年之久的大乱却并没有停歇,它只是转换了战场。
十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的鸿叔即使是以先皇的身份重登大堂,他也不过是个手中无兵无权的空把式,光有名声。
允儿登基已三年,虽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宁皇帝,可他不过才几岁,这满朝文武有几个服他?
大战停下,满朝文武的权势之战却才开始。
如果鸿叔不能在允儿有生之年让这朝廷稳定下来,不能为允儿多争取到一些实权,一旦他逝去,允儿接下去的日子怕就……
李牧没再说话,而是侧了头,看向与自己并肩而站的人。
月色之下,仲修远那张脸上的疤痕越加清晰了几分。
那一道贯穿了他整张脸的疤痕,随着他身体逐渐恢复过来,颜色渐渐淡了一些,但依旧十分的明显。
李牧抬手,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疤痕。
疤痕丑陋不堪,但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它伤的位置,伤在脸上伤在眼睛旁边,若是多一分半寸,那么此刻在他面前的就已经是一堆白骨。
仲修远抬手覆盖在了李牧的手背上,因为在这里站了许久,吹了许久的夜风,李牧的手已经冰凉。
“去睡吧。”仲修远道。
李牧点了点头,这山里头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他转了身,往院子里走去,才走出几步,身后却又传来仲修远低沉却坚定的声音,“至少我从未后悔过。”
无论是遇见李牧,还是爱上李牧,又或者是背叛袁国以身犯险换取平静的日子,他都从未后悔过。
他心里有的从来都是感激与庆幸,以前他从来不信神佛,但自从遇见了这人,如今他却信了,信得近乎虔诚。
李牧脚下步伐停顿了片刻,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回了房间。
李牧之前有些不懂鸿叔执意让他答应陪允儿到成十五的安排,如今再见到允儿他却有些懂了。
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鸿叔走了,就留下允儿一个人在那皇宫,那允儿就太可怜了。
李牧和仲修远两人先后回了房间,就在两人吹灭了油灯之后,旁边原本仲漫路住的那屋子却打开了一条缝。
一阵轻微到微不可闻的哨声响起之后,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出现在了院子当中,那形如狗却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狼的生物,在院子当中嗅了嗅之后,窜进了仲漫路的屋内。
黑灯瞎火间,允儿关上了门,躺回了床上。他抱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个位置给那身上带着几分夜露的狼。
那狼显然是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因此进了屋之后,直接便跑到了床上躺着,任由允儿把它抱在怀中,一人一狼同床而眠。
深宫大院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些时候,危险反而在你绝不会察觉到的地方。
最开始他独自一个人住在偌大的龙寝彻夜不敢眠,非要把还是只n_ai狼的它召唤来抱着才敢睡,他爷爷苦笑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一直如此。
如今几年过去,他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没了这狼的陪伴,反而夜不能寐。
“木木。”允儿抱着怀里的被子,把脸挨在狼的身上蹭了蹭,他缩成一小坨。
次日清晨,天刚灰蒙蒙亮,允儿便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上,迷糊了好一会儿后才清醒过来,才想起来如今的他已不在宫中,已不用每日此时起床上朝。
听着这寂静的山林间偶尔传来的一声鸟叫,感受着这不同于宫内的潮s-hi晨曦,允儿躺回了床上还想再睡一会儿,但却已经睡意全无。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见门外有动静之后,他才穿了衣服出了门。
门外,起床洗漱的李牧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允儿,眼神略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复杂。
正待开口,允儿身后却突然窜出一个灰色的东西。
那灰色的东西是一头狼,一头成年的灰色皮毛的狼,它戒备地站在允儿的身边,鼻间更是发出威胁的哼哼声。
才出门的仲修远正准备开口打破沉默,就看见远处有一行人急冲冲地走来,那是之前带着允儿过来的那几人。
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显然是为允儿准备的一些日用。
天未亮就来,是为了避开村里其他的人,以免引人怀疑。
“东西放下就好。”允儿自己接过了包裹去屋子里面打开,换了一身一村里的人无异的普通衣服。
只是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