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雾气蒸腾,他撑在台子上,手擦掉镜子上的雾气。
那双眼睛是红色的。
只要一闭眼睛,就会想起那双眼睛。
没有那种鸽血红雕成的玫瑰花红,淡淡的红色像一杯水里不小心滴了几滴朱色的颜料,慢慢化开,很均匀。
土御门说道明寺司身边有妖,对于这种事情迹部景吾不再是最初的嗤之以鼻,反而半信半疑起来,或者说相信的成分更大一点。
道明寺司这个人他谈不上特别熟悉,但也称得上一句了解,因为道明寺实在是浅薄如纸,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花花肠子,尽管不怎么让人喜欢,做事也无法无天,但是他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这并不是一句赞誉,而是因为他愚钝,不了解自己做的事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在做恶事时还意外的保留了那么丝底线。
迹部景吾听说过对方找人报复过一个冒犯他的女生,尽管纯粹是想恐吓对方,但是道明寺司却勒令这些人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打巴掌还留手,既招恨,又没解仇。
蠢的要命,但是也可以借此看出他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可是这次的新闻着实过分了些,道明寺司竟然用刀将对方致死,而且是血流过多致死,不管是不是出于正当防卫,但总归沾上了生死,这件事情就复杂了起来。
那要一条年华正好的生命,就这样被他给葬送掉了,无论那个持刀者原本是不是蓄意要伤害他,但对方最终是死在道明寺司的手里。
生死无大事。
背上人命,可不是一件这么轻松的事情。
联系到巧巧不久前在东京铁塔说过的话。
难道真的是有妖怪在背后操纵?
那么她为什么会知道?
……
在冷水里呆的足够久,尽管这个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是在强烈的运动之后这么冷热水交替还是很有可能感冒,迹部景吾对医院并没什么好感。
拿过架子上挂着的毛巾简单裹住半身,他随便的擦了擦头发,有点颓废的靠坐在床背,从桌子上摸了瓶香槟,开了,对嘴直接灌。
这酒有点度数。
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迹部景吾需要一点酒助眠,他原本就习惯在泡澡的时候饮一杯香槟,但那是无度数的,现在这个,度数不高,但是一整杯喝下去还是会有醉意。
靠着自制力也不是不能戒掉,迹部景吾放下酒瓶,瓶子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
他的脸绯红起来,忽然感觉有一种沉沉的睡意袭过,大概是酒意开始上头,也就是这个时候心里才稍微放松一点。
也不管头发还湿,迹部景吾扯过枕头垫到头下,借着忽然而起的睡意入眠。
***
网球部的人今天居然都在。
这个网球部的人指的并不是高中部成立的正选选手队,高中部的正选,除了原来的成员,以及新加入的泷荻之介,还有几个都是候补选手。
至于原来退下的学长们自然不会在待在正选队里,对于他们来说脸面似乎更重要一点,毕竟冰帝的实力至上原则渗透更深的是国中部,高中部被尊为前辈惯了,乍逢打脸,实在没能够适应过来。
有很久没有见到桦地崇弘了,迹部景吾心里很高兴:“桦地?”
心中隐隐约约奇怪。
像一座大山一样沉默的男生默默回答:“迹部。”
他脸上迷茫。
一直被誉为心灵最纯净的人,桦地崇弘在某一方面的直觉比一般人要准的多。
这个地方有些怪。
明明就是他们以前天天呆着的网球场,可是就是有地方不对。
桦地崇弘喉咙里咯咯的声音:“这里……”
“迹部?”
忍足侑士偏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忍足侑士又觉得不对劲,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不该在这里呢?之前他在哪个地方来着……好像坐在家里的电脑桌前正在看电影,虽然不记得看的是什么电影了,但是他确定之前自己并不是在这个地方的。
迹部景吾警惕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除了他自己,桦地崇弘,忍足侑士,还有一脸迷茫,站在树底下的芥川慈郎,还在惊奇:“这是梦吗?我怎么记得……我之前好像是在家里吃点心来着。”
网球场的环境还跟国中时期的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忍足侑士却深深皱起眉,神情怔忪,慢慢抬手指向不远处:“迹部……”
迹部景吾扶了一下有些醉意的头,他有些后悔,之前喝太多酒了,对,酒。
他不是在自己的别墅里喝酒来着吗?怎么突然就到这里了?而且刚才不是黑夜吗?一下子就变成白天了。
忍足侑士讷讷不敢相信:“你发现没有?这里的景色居然全是反过来的——简直就像镜子。”
镜子。
镜子里的世界是全部颠倒的。
迹部景吾也来不及去辨真实,既然桦地崇弘也在这里,说不定国中部的其他成员也在,可是眼下只看到这么几个,其他的人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到底是相交几年的朋友,忍足侑士很快就读懂了迹部景吾的担心:“你们看,这里什么东西都是反着的,就连冰帝的标志也反了。”
身上冰帝制服的标志也跟着倒了过来。
除了几个活生生的人,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面儿,而且最可怕的是偌大的球场,甚至肉眼所及的地方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