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事就此落定,然而午膳过后,前院的刘妈妈就过来,说相爷有请。
等到了沐相书房,才知道右相府把那四个动手的婆子捆了过来,给沐萦之赔罪。
“萦萦,今儿在白马寺到底出了什么事?”
沐萦之叹了口气,将遇到右相夫人和温子清的事说了一遍。
依照沐相担右相府既送了人过来,已经算是放低了姿态,左相府自然不可拿乔。何况如今朝中,还是温家的根基更深。
“那就让沐忠把那两个……”
“爹。”沐萦之出声打断沐相的话,沐相回过头,面色无波地看着她。
“爹,我是不会把那两个丫鬟交出去的。她们今日闹出麻烦,是不忍看见女儿受辱,若女儿把她们交出去,将来那还会有人对女儿忠心?”
沐相看着沐萦之,眼睛动了动,“那依萦萦之见,爹应该怎么做?”
“爹在女儿心里,跟佛祖一样是无所不能的人,何须还问女儿?”沐萦之低下头,避开沐相的目光,将问题抛了回去。
沐相看着女儿,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笑起来,“家里的丫鬟尚且不忍见萦萦受辱,爹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别人欺负你呢?”
“那爹?”
难道要因此在明面上就得罪右相?
“沐忠。”沐相走回书桌前,仰面靠坐在太师椅上。
沐忠从外面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屋中,静候吩咐。
“上次从扬州接回来的那十个美人还有几个?”
沐忠小心地觑了沐萦之一眼,见沐相并未有要沐萦之回避的意思,这才答道:“兵部韩大人要了两个,太常寺鲁大人要了一个,禁卫军邓统领要了一个,内侍尹公公要了两个,二姑娘那里送了两个,还剩下两个最好的。”
最好的两个是给沐相留的,这话沐忠不好在沐萦之跟前说。
沐相浑不在意道:“两个正好,把那两个美人送去右相府,给温相灭灭火。”
灭火?
姜还是老的辣。
沐萦之忍俊不禁,两位扬州美人只怕对右相来说是灭火的水,对右相夫人来说,则是旺火的油。
不止如此,沐相补道:“送来那几个婆子,捆上,打一顿,温相既然把人送来了,便不能忤了他老人家的一番美意。”
姜还是老的辣,沐萦之再一次在心里哂笑。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但沐萦之不在乎,是右相夫人出尔反尔在先,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多谢爹,女儿告退。”
“那两个丫鬟这阵子少露面,对外便说犯错被打断了腿。”
这个想法正好跟沐萦之不谋而合。
“是,女儿知道了。”
沐相看着沐萦之露出了微笑,亦觉得心情舒畅。见沐萦之要走,忽而又想起一事。
“上午宫中来人传话,说郭太医要来给你诊脉,这个郭太医是谁?”
“郭太医是民间神医,擅长妇科,在宫中专司为皇后调理身子,女儿上回在宫中碰到皇上,他特意给了女儿这个恩典,让郭太医给女儿看看。”
“可信吗?”沐相想了想,“既是皇上派来的,那就看吧。你一向聪明,有些事不必爹多说,你去看吧。”
沐萦之应声退下,回到院里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冬雪通报说郭太医到了。
“快请进来。”
没多时,郭太医就背着药箱进来了。宫中太医出诊,大多带着侍从,像郭太医这样自己背药箱的,几乎没有。
“给姑娘问安。”
“太医不必客气。”屋子里早早就布置好了,沐萦之坐在桌边,当中打了一道纱帘。
桌子上有软垫,沐萦之伸手放在软垫上,冬雪往手腕上搭了一块锦帕。
郭太医放下药箱,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轻轻压住沐萦之的脉。
静置片刻后便松了手,他不说话,只看着沐萦之。
“郭太医,我的脉象如何?”
“姑娘脉象虚浮,阴气过重。”郭太医说完,温和道,“单论脉象,宫中的诸位太医不知胜过我多少倍,郭某看的是妇科,姑娘若有疑问,尽管相问便是。”
沐萦之微微侧首,冬雪会意,忙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带上。
“郭太医,我今年已经十七了,但葵水未至,宫中太医没有为我请过脉,但都说不出什么。”
郭太医略微颔首:“你既有体虚宫寒之症,葵水延迟也在情理之中。”
十七岁葵水未至,的确不属了罕见,但前一世沐萦之直到死,也没有来过葵水。
更何况……
前世嫁给裴云修的时候,曾为洞房做过准备,喝过合卺酒后,两人依照书中所言行事,前面一切顺遂浓情蜜意,然而到了最后那一步时,无论裴云修如何努力都无法越过雷池一步。
想到前尘旧事,沐萦之只觉得心中酸楚。
或许,她不该责怪裴云修,身为妻子却无法尽到最重要的责任,他会心灰意冷,也是自然。
“郭太医,你专攻妇科,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石女?”
“姑娘是担心?”郭太医忖度片刻,方才道,“我为上千名妇女诊过病,也曾碰到过几位石女。所谓石女,是指先天身下闭合之人。石女当然是不会有葵水的,但若只是葵水未至,未必就是石女。姑娘不必过于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