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便钻进一家路边小店,小二端茶送水,腿脚利落,上下楼穿梭不停,看的成祥眼花:“这跑的跟野兔子似的。”
猛子噗嗤一笑:“捕头,咱可不能这么说,留神人家不乐意。”
成祥道:“我说他跑得快,还不乐意啊?对了,如今咱们都不在乐水了,出门在外,你就先别叫我捕头了。”
猛子问道:“那该叫你什么?”
成祥想了想,道:“你就叫我祥哥。还有,你这名字,我觉得也不大斯文,咱们改一下……”
猛子眨眼:“我从小就这么叫,还有什么斯文不斯文的?”
成祥道:“……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你瞧小庄,——小……庄,听起来就斯斯文文的,多有气质,以后……我就叫你小猛,你觉得好听不?”
猛子努嘴:“我原来叫大猛,大的好好的,怎么就改小了……不过你说要改,那咱就改。”
两人要了两碗面,一碟子卤肉,一碟子青菜,便吃了起来。
风卷残云地,酒足饭饱后出了饭馆儿,便又沿街往前而行。
将过十字街的时候,成祥忽然听到一阵哭叫声起,却见有些人在前头聚集,仿佛发生什么热闹。
成祥跟猛子对视一眼,两人牵着马儿走了过去。
成祥人高腿长,把前头的人略微分开,就看见被人群围在中央的,是个看似七八岁的孩子,正跪在地上,哭得两眼红肿,身边儿铺着一张草席,躺着个中年妇人,脸色蜡黄,双眸闭着,也不知是生是死。
成祥看得蹊跷,乐水虽然城小,但是百姓安居乐业,从无这等情形出现,成祥便问:“这发生什么事儿了?”
旁边一个围观的人便道:“这小哥儿的娘重病,家里贫困,没有钱买药看病,正在求好心人相助呢。”
另一个人接口说道:“这若是个大姑娘,倒也好说,给个几两银子,把人买了……却也不亏本儿,这样一个灰头土脸的孩子,谁肯给钱?”
成祥听了这话,就皱了眉,很不爱听。
此刻那小孩儿便磕头道:“求各位发发慈悲,救救我娘!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典。”然而他叫了数次,围观的人虽多,却并没有伸手儿的。
小孩儿见状,十分绝望,痛哭失声,声音都沙哑了。
地上那妇人听了哭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咳嗽数声,唤道:“小叶子,别哭……”
小叶子见女子醒来,便扑过去,抱住女子哭道:“娘!”
女子抬手,用枯瘦的手抚过小叶子的头:“别哭……我可怜的孩子……”
母子两人抱头,正哭得半昏迷,却听有人道:“你要多少银子?”
小孩儿停了哭,抽噎着抬起头来看,却见面前不知何时挤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两只眼睛正盯着他看。
小孩呆了呆:“大夫说,要治好我娘的病,总也要十几二十两……”十几二十两,对富豪之家,不过一顿饭的钱,可是对这一贫如洗的母子,却俨然一座大山。
这叫小叶子的孩子一边儿说,泪便一边儿往下流。
这发话的人自然正是成祥,成祥一出口,猛子就挤过来:“捕头……祥哥?”
成祥看一眼猛子,眼睛有些微微地发红,猛子瞧着不太对劲儿,便一下儿收声。
成祥转头,看着面前这对母子,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仿佛生死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妇人被病痛折磨的枯瘦,手如枯枝一般,小叶子亦很瘦弱,满脸灰尘,额头渗出血丝,眼睛肿的像是金鱼眼。
成祥问猛子:“咱们有多少钱?”
猛子愁眉苦脸:“之前租船吃饭都用了些,现在还有三十……几两。”
成祥道:“都拿出来。”
猛子吃了一惊:“捕头?”
成祥不耐烦:“快点儿,叫你拿你就拿,别磨磨蹭蹭的。”
猛子很想哭,迟迟疑疑地从怀中把钱袋掏出来:“捕头,你总不会想都给他们吧?起码让我留几个……”
成祥置若罔闻,强盗般迫不及待地把钱袋抓过去,掂量了一下,便伏身放在那孩子怀中:“拿去给你娘看病吧。”
小叶子跟妇人各都惊呆了,围观的百姓们也都吃了一惊,齐齐转头看向成祥,人群中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顷刻小叶子反应过来,抱着那钱袋又哭又笑:“恩公,谢谢恩公!”
成祥一笑:“江湖救急嘛……你在哪个驿馆给你娘看病?你要怎么把她带过去呀?”
小叶子看着他的笑脸,听着这样温和的问话,不知为何一阵委屈涌上,“哇”地便哭出来:“恩公,在前头拐弯的那家老字号……”
成祥抬手,把小叶子脏脏的脸擦擦:“好啦,别哭了,你是男孩儿,别动不动就流泪……起来,我送你们过去看大夫。”
成祥说着,便把马儿给猛子牵着,他俯身过去,轻轻一抱,就将那妇人抱了起来。
人群见成祥转身,忙自动地让出一条道儿来,小叶子踉跄跟上,一手抱着钱袋,一手拽着妇人的手,又是惶恐,又是欢喜,泪流了一路。
成祥把人送到了医馆,叫了大夫来诊治,问清楚这病能治好,银子也够,便出了门要继续赶路。
小叶子飞快地跑出来:“恩公,你去哪!”
成祥低头看看:“我还有事儿,要去龙都呢。”
小叶子仰头看他,眼睛里兀自泪汪汪的:“恩公,你救了我娘跟我,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