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眸光一沉,然而,没过多久,二人折返,将一包金创药一卷绷带一包针线和一盆清水放到地上,方才离去。
他看着无情,心想,若说这人
果真有诈,他却甘冒生命危险也不讨饶,这不似身怀要事之人所为,莫非他果真来自江湖门派,投到李怀素手下不过是为避开昔日江湖仇杀?”
此时,昏迷过去的无情被疼痛刺醒,看小周似乎一筹莫展的样子,竟笑了一下,方才淡淡道:“那余京纶是个有分寸的,但泄愤这事他和毛辉还是会做。因为,他深知,若不延请大夫,我这伤是必死无疑。尽管你我两人在手,谈判的筹码更大,但相较于外出寻人被捕的危险,他们宁愿让我失救而死。现下他们把东西送过来,意思很明显,我能自救就救,否则,就死在这里。”
“嗯。”小周难得这次没有抬杠,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躺在他对面的对手镇定沉稳,生死关头,亦不曾有丝毫紊乱。
无情也不再说话,他撑起身子去够地上的东西,似乎想自己动手疗伤,可惜,体力不支,一动又摔回小周身上。
小周“哎哟”的叫了一声,“你
这又沉又重的,疼死爷了。我说,这堆玩意对你来说作用不大,公主这刀刺得不浅,单靠金创药和绷带止不住血。可他们是大夫么,你是大夫么,会缝线么,而且这绷纱被毛辉随地乱扔,脏了,也不能用来裹伤,否则,这一个感染开来,加上胡乱缝线,弄巧反拙,死得更快。”
“那正遂了你的心。”
“那倒是。反正你也快死了,就行行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皇上的人?权相的人?潜伏在怀素身边有何目的?”
无情不知是伤势所致,还是被他气得再次气血上涌,昏死过去。
在剧痛和黑暗侵入意识前,还听得小周那货絮絮的在自说自话。
“喂,你方才为什么要救我?”
“这辈子,倒是还没人这样为小爷过……我看你眼中方才情意绵绵,是不是想起你的情妹妹了,不会是喜欢上我吧?可我是男的啊,即便你不顾世俗偏见,我也不能不顾,再说,我可不怎么喜欢你……”
无情恨不得能挣扎起来,将这货敲晕,正想让这人闭嘴,却被一把推开,他心下冷笑,这一把还是赌输了吗?
他脸上眼上都是被毛余二人狠踹出来的伤,血渍凝沾在睫上,眼睛一动就痛,强忍着腹部仿似被搅烂的痛楚,他将两眼缝隙打开一点。
昏暗的光线中,只见小周站了起来,缓缓将外袍脱掉,放到一旁。
他似乎皱眉看着他,末了,从自己单衣上撕下一大块布料,又将那衣料撕成三份,两份胡乱塞到自己衣领襟口里,骂骂咧咧的探手从自己单衣里面扯出一卷什么,放到第三份衣料上,仔细包了,又慢吞吞卷起衣袖。
无情这才发现,这人长得实在羸弱,两支胳膊藕似的瘦小,一个白面书生。
他似乎想去取水。可隔着铁栅,水端不进来,只见他蹲跪到地上,将襟处一截布幅掏出来,探手出去,将布蘸湿一拧,仔细擦洗起自己
双手来。
无情心想,这货不是还想洗个澡吧。
小周擦完手,将那湿布扔到一旁,复又将牢门外那堆东西全部搬进来。
接着,竟伸手往他胸口摸来!
那只冰冷的手在他怀里摸了好一下子,又在他肌肉上戳了几戳,掏出些东西。无情一口牙几乎咬碎,小周却犹自笑得讨打,道:“你小子长得还蛮结实嘛。”
无情一口血喷出,这回是真被气的了。
小周那管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将衣领上另一块布也取出来,蘸水拧干。
无情只觉伤处猝然一痛,他大叫一声,目光一厉,却又随即顿住,方才那疼痛是小周将布覆到他伤口上,此时,他正替他轻轻洗擦着伤口上的皮肉。
他想帮他治伤?!
他脸上线条如刀削锋锐,眸光
却划过一丝暗淀和复杂。
那伤口四周腐肉黑红酱烂,深处已见脏腑。
“好恶心……”小周边洗边嚎,洗毕,一块布已变成一块红棉,小周厌恶的将那血布扔个老远,将他扶起,倚到自己身上,又将他外袍和单衣都剥了。随即直瞪着他肌肉矫健、麦色结实却疤痕满布的胸膛。
虽同身为雄.性动物,无情还是被那猥琐的目光看得差点没再吐血。
小周看他狠狠看了自己一眼,方才撇开目光,在地上翻起家生来,从中拈出个火折子。
光亮瞬间燃起,湿冷的牢房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无情心想,原来,他方才在他怀里掏的是这个。
小周一副“你误会爷了吧”的欠扁表情,又是探身一摸,将方才那包被他包得严严实实的医具打开,将针两指一夹,便凑到火折子上煨。
无情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
样,道:“原来你会医道。”
小周却摇头,“我当然不会,反正你不治非死不可,怎么也要赌一把吧,死马当活马医。”
无情嘴角一抽,眼看小周在他创口上撒上金创药,又狰狞的举着针线,左拨右弄都穿不上线,倒把自己的指头狠狠戳了几下,这看着瘆人,他是吃得苦的人,也不禁冒出一念头:要不要先晕一会?
针头在他腹上来回穿刺,小周的头发也不时在他脸上扫擦而过,只是,比他想象的疼痛却要轻多了。他心念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