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gt; 天政帝不置可否,瞳兮只得硬着头皮坐到古筝前,这琴棋书画,对女子而言,琴居首位,瞳兮自然曾下过苦功夫,自认为比那慕昭文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
她选的是一曲诗经的《桃之夭夭》,因这曲子特别欢快,又是赞扬女子宜室宜家,美得如桃花般灼灼之作,此时捡来,也颇有深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只是一曲完后,并没有预期中天政帝的惊艳,瞳兮并不曾在天政帝面前显露过琴技,所以更想一鸣惊人,哪知他只是不冷不热的坐着,道了句,“美则美矣,却少些什么。”
瞳兮大有东施效颦的窘迫,有些汗颜地起身,示意齐云收好古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天政帝,他这般冷漠和挑剔,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微服寻访时他与自己谈古论今的欢悦时光仿佛只是大梦一场。
彼时她觉得他们一切都是那么默契,共著一幅画,共享一枚章,同时辨识出那件古物时彼此惺惺相惜,两次救她于危难之中的情切情真,瞳兮刹那间便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
顷刻后,天政帝有些不耐地起身,“真还有奏折要批,你先歇下吧。”
瞳兮一想着刚才的事情,又想着马上就要回宫,如果她还这般不讨天政帝的喜欢可如何了得,所以深呼吸了一口,厚颜道:“臣妾为皇上磨墨吧。”
天政帝转身凝视了瞳兮一会儿,仿佛她变了个不认识似的,旋即点了点头,瞳兮才松了口气,跟了前去。
一进书房,瞳兮就眼尖地在多宝格上看到了那装着兮墨的黑漆描金并蒂莲纹盒子,这盒子还是她亲自挑选的,没想到天政帝出巡还带着兮墨,瞳兮心下觉得十分欢喜,萌生出一种愿意为他制一辈子墨的念头。
瞳兮因着高兴,所以自作主张地取了那墨盒,掀开一看,却见当初她制的梅、兰、竹、菊、桂五味兮墨,除了梅墨用尽了以外,其余还完好。心下有些惊讶,“皇上不喜欢兮墨吗?”瞳兮心里说不受伤那是假的,本还以为他是欣赏自己所制之墨的。
“不喜欢能把那块墨用完?”天政帝并不正面回答瞳兮的问题。
不过这话瞳兮是明白了,他看来是喜欢兮墨的,只是这四块墨为何不用?难道他只喜欢梅香?瞳兮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可是没听说天政帝爱梅啊?既然不用这四块墨,却又为何带着,她也弄不明白。
瞳兮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是也不敢再用兮墨,只捡了天政帝桌上剩下的半截墨锭来墨。
天政帝翻阅着奏章,四周静得掉颗针都能听见。瞳兮正专心致志地磨墨以消除那寂静带来的尴尬,不想却听见天政帝道:“船过两日就到京城了,你想不想回家看看?”
瞳兮有些惊讶的抬头,“回家?”天政帝正翻阅奏折,瞳兮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因为天政帝的规矩里甚少允许宫妃回家省亲,因为各家为迎接宫妃回家,总是极尽奢靡之能事,这般劳民伤财的事天政帝素来不喜。
“怎么不想回家?”他又继续道。
瞳兮这才明白天政帝是认真的,她顿时笑了开来,重重地点点头。这消息让她万分雀跃了,离开她从小长大的家都五年多了,说不想念那绝对是骗人的。也不知道她在墙角种的那株昙花还活着没有?
瞳兮感激地看着天政帝,“多谢皇上。”瞳兮赶紧行礼谢恩。
天政帝则当做没发生什么事似的,继续埋头看奏折,两人就静静地在灯下相处,瞳兮也忽然没有了尴尬,只觉得温馨宁静,宁愿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只是夜里瞳兮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却无法理解天政帝,刚才他明明已经牵起了自己的手,最后却还是放了开去,让她独自回房。
瞳兮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对,让他如今这样对自己,说他对自己厌恶吧,也谈不上,有时候隐约能感到他的体贴和眷顾,可是要说他喜欢自己,可却也感觉不出来,瞳兮觉得自己琢磨天政帝的心思都到了头要炸的地步了。
“皇上一个人歇着的吗?”瞳兮出声问齐云。
“皇上去了顺美人那里。”齐云答道。
瞳兮听了这话,只觉得心火上冒,“齐云给我倒杯水。”瞳兮几乎压不住心底的那团火焰,脑子里片刻不得清净,出现的画面全是天政帝同顺美人恩爱的场景,瞳兮完全睡不着,只能披了衣服,走到窗边吹吹和风来冷静。
天将白的时候,瞳兮才休息了一阵,然后便跟着天政帝从捷径先行赶回了京城到了令狐府。
瞳兮看到自己父亲惊讶的表情时,心情总算好了些,父亲只怕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他的女儿能回府吧,更不会想到她居然还是和天政帝一同到的令狐府,思及此处,瞳兮觉得心里无比的满足,有种飘飘然的骄傲感。
“皇上驾到,老臣不曾远迎,请皇上恕罪。”令狐进这般老成的人也有些措手不及。
“先生不必自责,朕此次不过是微服,瞳兮多年不曾回过家,朕与她有愧,所以回宫前先带她回来看看,至于朕到了令狐府的事,还请先生不要张扬。”天政帝的语调十分亲切,亲切得不想平日冷口冷面的他会说的话。
“爹。”瞳兮有些动情地出声,这感觉同在宫里见又是另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