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道,“我是那没出息的家伙么?”下床,穿上鞋,说徒小三,“我自己尿就成啦。”
徒小三跟到外间,林靖道,“你倒是披件衣裳。”
与林靖这种每年都要病个一两遭的不同,徒小三身强体健的叫人嫉妒,徒小三道,“不用,在关外我还冬天还洗过冷水澡呢。”
林靖倒是没有不习惯自己撒尿还有个旁观的,从小就有宫人服侍,对于林靖,这种私密事一直有人旁观,如今不过换成徒小三。徒小三瞧着秀气俊挺的小林靖,笑道,“阿靖你就秀气,你家小弟也一样秀气。”
林靖没好气白徒小三一眼,徒小三把裤子给他提上,直接把人抱回去了。徒小三像个暖炉,林靖就这样裹着大氅外间撒泡尿的功夫,手脚就凉凉的,徒小三将他塞被窝再抱怀里暖着,林靖又咳了一阵,方渐渐的呼吸均匀,陷入梦乡。
徒小三无数次的想,林靖这样娇贵的人,天生就应该生活在富贵乡才是。
就在林靖病中,林翊带着扈从到了荆州。
如今湖北在关外军的掌握之中,林靖自然提前收到了消息。林靖原本就半死不活的样儿,这下子装得越发半死不活了,林翊到时,林靖只剩一口气的样子,林翊都说,“你说,你这有个好歹,是算烈士,还是不算烈士?”
林靖给他哥这话气个好歹,刚要说话,喉咙里一阵痒,就咳了起来,一直咳到苍白的两颊生出淡淡红晕,林翊拿药茶给他漱了漱口,又将枕头给他垫高,林翊道,“要人家身体强健,装装死就算了。你这样的,还是别装了,免得阎王爷一时眼花,以为你真不行了,把你叫下去。”
林靖咳了一阵,觉着舒服多了,长声一叹,“我要死了,不晓得多少人得意。”
林翊道,“那也不一定,起码关外军都希望你活着。”
“嗯,你呢?”林靖看向林翊。在林家这一代,四子二女,唯林靖林翊林淳是同母所出,林淳是女孩,暂且不提,林翊与林靖的相貌委实没有半分相似。林翊偏向浓眉长目的端严,林靖则是长眉凤目的凛冽,而当林靖用那种单薄的眼皮挑起微微上扬的眼角看人时,眼中总会透出一种淡淡的薄凉。这一种与生俱来的薄凉或者便是林靖性情如此激烈的原因所在。
他对着自小养他长大的同胞兄长都能问出,“你呢?”你是如果希望我,是生,还是死?
这要搁别家,兄弟俩都讨论到彼此对彼此生与死的希冀上,估计离翻脸也不远了。林家兄弟不同,林翊依旧八风不动,林靖亦是一副泰然模样,仿佛刚刚说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话。
林翊道,“做为曾经的兄长,我自然希望你好好的。做为同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过,有些事想问你。”
“公务,还是私事?”林靖问。
林翊牙根痒了一下,道,“我还真有点后悔把你逐出家族之事了。”
林靖心下有些臭美,面上却一幅矜持淡然,“俗话说的好,世上哪有后悔药哩。国公就是后悔呀,也晚啦。”
听着林靖一韵三叹,洋洋得意,林翊点头,“是啊,要是不把你逐出家族,现在就能一巴掌抽你个半死。”
林靖笑道,“那你可克制些。论官职,我现在军功也是正二品大将军。论家族地位,你是族长,我也是族长。”不过是他的家族人不比较少,现在就他一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翊道,“现在,我想问几个有关前番战事之事。”
“大人请讲。”
林翊道,“放弃两淮,是谁做的决定?为什么没有上奏朝廷?”
林靖道,“彼时,只有不到四万残兵。当初听从朝廷南下过江缫匪,襄荆二地只有两万兵马,关外军要回荆襄。剩下的两万帝都军,有一半是伤兵。卢大将军又病逝了,我们当时,没有主意。还是钦差李大人说,与其两头难以兼顾,不如只顾一头,让帝都军与我们一并回了荆襄。这是李钦差的主意。而且,国公不要误会,我们也写了奏章,托李钦差回朝上奏朝廷。”
“想来关外军在湖北自募兵力,也一并写在奏章中了?”
“国公明鉴,自然是一并写奏章里了。”
“不知林将军知不知道,李钦差一直没有回到帝都?”
林靖露出一幅震惊的仿佛天塌下来的模样,“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翊望向林靖的眼睛,微微一笑,“把你的亲卫召来一问,想是能知道李钦差的去向?”
“我不明白李钦差的去向与我的亲卫有何关联,你要问他们,得拿得出证据。”
林翊的声音很轻,他告诉林靖,“放心,我手里没有证据。”
“不过,朝廷还有晋中军、牧州军、以及帝都东西大营、直隶军、禁卫军在手。”林翊声音一转,再次看向林靖,“纵你这几万关外军不错,我要问的事,还是能问得的,你说呢?”
大冷的天,林靖硬是给林翊看的额角冒汗,林靖强自镇定,语气转为沉痛,道,“眼下,两淮失守,叛军猖獗。我们关外军,两年苦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