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孤雏只许洁身自爱
你不算苦
我不算苦
我们应该苟且偷生脱苦海”
“不要忘记我们始终会有人宠爱”
洁身自爱(8)
一年外派巴西的工作开始没有几个月,对高洁来讲,就仿佛过了一辈子。
艾芙丽集团在巴西的外派员工全部以合同制供职于当地一所合作的钻石勘探公司。二十八个来自全球的同事中,高洁是其中唯一的东亚人。她同其他来自巴西本地、印度、津巴布韦、以色列的同事们一起负责从矿工开采的岩石中找出钻石的工作。
每天工作十个小时,虽然薪水可观,可是工作强度很高,枯燥无味,环境又危机四伏。她才任职一个月,当地就发生了印第安土著和矿工因为采矿地域之争的血拼事件。
面目全非的矿工的尸体被运回公司,从高洁面前经过,她整整两天未进主食。
巴西的食物也不合高洁的胃口,粗糙的食材,复杂的香料,还有不利于消化的棕榈和椰奶,使她常常食不下咽。放工后唯一轻松的方式是去小镇上的酒吧叫一杯威士忌。
她需要感谢司澄,是司澄教会她品味威士忌的美味,让她在这个热得让人油腻和疲劳的环境里有了放松的方式。
高洁的巴西同事爱丽莎是所有同事中唯一与她关系不错的,爱丽莎是同事里唯一一个和高洁同样有留学英国经历的人。
实在不赖高洁的挑剔,只因共同生活工作后,她发现和背景不同的热带种族人群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况且他们的英语口音严重,连基本交流都很有困难。
更令高洁感到难堪的是,有印度和巴西的男人频繁向她示好,态度热情奔放,行动目的明确,表达简单直接。她一律说“no”,结果是被公开嘲讽成“保守无趣的东方人”。
于是,在发现和爱丽莎交流没有太大困难后,她非常乐意主动跟着她一块儿去酒吧放松。
这里的酒吧脏乱、潮湿、烟雾弥漫,但是热闹,有很多过客,来自五洲四洋。高洁在酒吧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种,想象他们的人生。生在此处的,来到此处的。如何生存?为何来此?何时走?又将去到哪里?
她实在太孤独了。
孤独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爱丽莎告诉她,最近酒吧里来了一个中国人,很帅,天天来,要不要去试试运气?
高洁很久没有遇见和自己说同一种母语的人,她有点儿渴盼他乡遇老乡。
就在这间叫做“潮湿的心”的酒吧,高洁一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于直。
于直面向正在热舞的人群坐在靠着吧台的高脚凳上,手里提着一瓶威士忌,一脚直放,一脚曲着搁在高脚凳的提脚栏上。昏暗的追光时而扫过他的面庞,可以看见他正微笑着同站在他身边的女侍者讲着话。
高洁发现,在昏暗里他能被旁人立刻认出来,并不是因为他的东方人基因。
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不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是亚洲人还是美洲人,都能被第一时间认出来。
于直的好看,在于皮肤足够的白,在于肩膀足够宽阔挺拔,在于上身的白衬衫开了胸前两粒扣子,露出里面同样白皙的胸肌,没有胸毛,足够干净,在于下身的牛仔裤包裹两条腿足够修长。
以上的优点是爱丽莎在高洁耳边兴奋的总结。
当然现场有女郎同爱丽莎有同样的兴奋,譬如站在于直身边的那一位,几乎露出半个胸脯晃在他的面前。
爱丽莎拉着高洁走近一些,听见性感女郎正在用英语问:“不需要吗?亲爱的。”
于直的微笑,走近来看,才能发现它独特的风格。眼神是懒懒的,但是眼眸在黑暗里却亮得透人,向右勾起的唇角带出好看的弯弧和浅浅的唇窝。似笑非笑,似讽非讽,似诚非诚,似是而非地教人捉摸不透。
比起他的皮肤、他的肩膀、他的胸肌、他的腿,恐怕更要人命的是这一副笑容。
他正对性感女郎讲:“甜心,我很想看明日亚马逊河流上的日出,所以今晚希望在亚马逊河上过一夜。”
性感女郎满脸失望,于直拍拍她挺翘的屁股以示安慰,也催她离去。
南美傻大姐爱丽莎问:“嘿,你们东方人这么爱看亚马逊河的日出?”
高洁想了想,用英语向爱丽莎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婉言谢绝”,“用不伤人的借口来拒绝自己并不想接受的邀请。”
她的解释被于直听到了。她听到于直清清楚楚用普通话在问她:“中国人吗?”不等她回答,他摇了摇手里的酒瓶子,“来喝一杯?”
他伸出长腿,朝着她站的方向踢了张椅子过来,被她截住。
两人一站一坐,在嘈嚷的酒吧里又互相打量了对方一番。
同热情奔放的南美女人相比,高洁的一身碎花长袖长裙,只露一段头脖子和一段脚脖子,根本不容人遐想的着装态度太不合乎当地风俗。
于直打量完高洁的服装后,皱起眉头,说:“那就应该是中国人了。在这里,颈部以下不表现荷尔蒙的都是中国人。”
他的语气有些轻佻,与此地南美男士比,并无相异。高洁也皱起眉头,“那看来您很入乡随俗。”
爱丽莎不甘寂寞地插话,“你们在说什么话?中国话?”
于直冲爱丽莎又勾起了他的唇角,“,甜心!”
爱丽莎心花怒放,“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