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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婧不死心的问道,“你们爹呢?他怎么还不来?你们到底有没有通知他?”
九娘望着徐婧瘦得脸颊凹进去的脸,嘴唇翕翕合合,嗫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呜呜哭起来,“阿娘,阿娘!”
“您到现在还没明白呢,阿爹不会来了。”八娘抖了抖眉毛。
九娘倏地抬起头来不满的瞪一眼八娘,又急急忙忙去看徐婧。
徐婧激动的脸都红了,歇斯底里道,“不可能,他肯定会来看我的,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比他和谢如在一起的时间还长,我快要死了,他一定会原谅我的,他肯定会封我做皇后的,让我风风光光的走完最后一段路,你们肯定没告诉他我快不行了!”
九娘扑上去安抚喘着粗气的徐婧,泪如雨下,“阿娘,您不要这样,您先冷静下来,我去求父皇,我去求他。”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贵妃’是母亲心里最深的痛。
徐婧蜡黄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由衷的微笑来,用瘦骨嶙峋的手轻轻的摸了摸九娘的脸,“乖,好孩子,你快去,你快去,告诉你阿爹,我等着他,我一定会等着他的。”
眼泪流的越发汹涌,几乎遮住了视线,九娘抹了一把泪,提着裙摆就向往跑。
八娘一怔,看一眼满脸希冀的徐婧,再望一眼门口,一咬牙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八娘追上了九娘,一把拉住欲翻身上马的九娘,急声道,“阿娘的情况,父皇清楚的很,父皇什么都不说,你还嫌父皇的意思不够明白,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去求,弄得人尽皆知吗?”
九娘糊了一脸眼泪,被风一吹黏在脸上十分不好受,可她的心更不好受。九娘看着胞姐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失望和心痛,八娘心头一紧,莫名的不自在。
“体面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连阿娘能不能瞑目都顾不上了。”
八娘冷着脸道,“你什么意思!你忘了六姐说的话了,阿娘,阿娘当年毒害父皇,还打算对大哥二哥下手,父皇对阿娘早已恩断义绝,我们这么去求,是全了对阿娘的孝心,但是对父皇的孝顺呢,我们怎么能逼迫父皇!”
九娘一把挥开八娘的手,“父皇答不答应是父皇的事情,可我要是求都不求一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冷冷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嫌弃阿娘让你颜面无光,你不用去,我去。”
说罢九娘飞快的上了马,鞭子一挥,绝尘而去。
八娘大怒,当下一颗心七上八下,脑海中的念头百转千回,一时想要是父皇不肯答应,他们姐弟三又要丢一回人,一时又想八娘冲动,若是咄咄逼人惹恼了父皇怎么办。最终不得不也跟了上去,九娘去了,她这个姐姐要是不出现,别人怎么瞧。
徐婧打了个寒噤,觉得从骨头缝里都冒出冷气来,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目光逐渐涣散。一直伺候着的郎中眼看着不好,赶紧上来扎针,心急火燎的侍女立马命人去通知八娘姐弟三。吩咐完,忐忑的站在一旁看着郎中动作,暗道不是说还能支持几天的,这档口八娘几个都没在跟前,若有个好歹,可不是没人送终了。
不一会儿,郎中的鼻尖上冒出了几滴冷汗,他的徒弟小心翼翼的擦去,望了望毫无血色的徐婧,打了个哆嗦,就算这位失势,可她还有一个郡王儿子、两个公主女儿,要是突然死了,他们师徒几个可怎么办,想到这里,小学徒如丧考批。
负面情绪如同瘟疫一样蔓延到屋内每一个人身上,整个屋里就像被一层黑云笼罩着,压抑的可怕。
可徐婧一无所觉,她的眼前只有白蒙蒙的一片,白的刺目,刺得她眼角分泌出泪水。
徐婧眨了眨眼,眼神骤然亮起来,亮的吓人,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眼底的渴望一览无余。
论出身、论容貌,论才艺……她都不比谢如差,她对他一往情深还为他生了一儿二女,哪怕后来犯了大错,可他也没杀了她,可见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这几年的冷落,是因为他需要时间冷静,封贵妃,是为了向原配子女交代,毕竟他们手眼通天。
她一直都坚信李徽会原谅她的,会将她风风光光迎回长乐宫,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奈何老天心狠,竟让她一病不起,她的运势总是不够好。
徐婧翘了翘嘴角,脸上露出两道颇深的法令纹,她运势不好,可也比谢如好,谢如没有做过一天皇后,可她能,肯定能,她没有输给谢如,她只是输给了老天。
正仪殿里,八娘和九娘正跪着哀哀痛哭乞求,李徽去见徐婧最后一面。
李徽面无表情的听着,淡淡道,“你们有孝心这几天就好好陪着她吧,朕放七郎的假,让他随你们一块去。”
九娘单纯可不至于听不懂李徽言下的拒绝之意,无比失望和难过,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控诉,“阿娘到底伺候了父皇这么多年,死者为大,父皇怎么这么……”
听得八娘心惊,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九娘被打断了一下,她本就心烦意乱,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八娘的种种作为,当下心更寒,一时绷不住就要吵起来。
恰在此时,徐婧即将油尽灯枯的消息传来,九娘煞那间褪尽了血色,霍地站起身来要赶过去,刚迈了一步,又回过身来,哀哀的看着无动于衷的李徽,泫然欲泣,“父皇!”
李徽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你们该过去了,也许还能赶得上。”
九娘就像被人兜头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