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枯枝“咔嚓”一声碎裂,周栎绷起神经,迅速活动手指按下右手戒指的机关,“呲──”,顷刻之间,一把刺往他要害处的匕首被几条银色丝线缠住,悬在了心脏正前方。
他松了口气,额前后知后觉的冒出冷汗,幸好有那老和尚给的法器,不然今天真就交待在这儿了。
周栎转身调动丝线进攻,身后之人却似洞悉他的举动一般一跃而起,他收势抬头,与树枝上的人影遥相对峙,他此时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还没有熟练使用的蛛丝。
那个身影立于半空中寂然不动,周栎尽力稳着自己的声带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东西?”
树叶无风而动,上空传来了略微沙哑的声音:“刚刚你身边那个东西,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冲着陈愿来的?周栎谨慎地回答:“什么时候活过来的我不知道,自打两个月前我碰见她就是个兔子j-i,ng了。”
“您在那儿站着不累吗?现在是文明社会,有什么事不能去吃顿饭解决呢?”
黑影闻言身动,猛地扑了下来,周栎猝不及防,指关节一疼,猛地被人制住,他嘶的一声抽了口气。
“这种小玩意儿少在我眼前晃,你跟我去个地方。”说完那人松开他的手,走到一棵老松树的根部俯身敲了敲。
松树上覆着一层厚重的苔藓,部分蜿蜒曲折的树根暴露在空气中,他穿着异常单薄,在这已经升起寒气的深山里显得不合常理。
周栎搓了搓酸疼的手指跟了上去,只见原本干瘦的松树枝干转眼间膨胀数倍,还体贴的给他留了一扇门。
被门吞进去之前,他瞥了一眼树干上挂着的植物小贴士:平顶松,常绿乔木,生长迟缓,多数矮小……刹那间眼前一黑。
老松树非常贴心地配了门轴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等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时,正对上一双略带疑惑的黑眼珠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身量和嗓音都像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人。
“周栎。”他环顾四周,墙壁中央的鹿角上挂着一盏油芯灯,房屋主人弯下腰在红木方桌落漆的桌肚里摸索起来,翻找出两只白瓷杯,拿绒布擦拭了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又从壁橱里拎出一壶热茶水,倒进两只杯子里。
周栎暗自揣测着这位是个什么东西,人妖鬼仙占了哪个位,观察了半天也只排除了人这个选项。没有人在这种地方定居。
渐渐的,茶香驱逐了y-i-hi,周栎看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毫不犹豫坐在了桌子对面。
“我不过是一只松树里化出的山鬼,有朋自远方来,那就喝杯茶吧。”山鬼的形体约莫十五六岁,走在街上最多被认为是装病逃课出来的中学生。
有朋?可惜您没把我当朋友,片刻之前还打算一刀戳死我,周栎漠然道:“山鬼大人好兴致,可惜我只想快点出去看风景,您有什么事请直接说。”
“借你的讹兽一用。”山鬼不打机锋,“就是你口中的兔子j-i,ng。”
“恐怕不行,这一借还回来的只剩骨头了吧?”周栎回绝的彻底,“兔子虽然养的麻烦,但是已经化形,享有基本人权。”
老和尚的杂书里好像提过这么一句: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兔,人面能言,善欺人,其r_ou_鲜美,食之,与天地同休,不死长生。周栎心下暗惊,陈愿果然不是普通的兔崽子。
山鬼闻言并不恼怒,眼中尽是困惑:“你为什么不喜欢喝茶呢?不能陪我喝茶吗?”
周栎看着山鬼幽深的眼睛,不自觉地拿起身前的白瓷杯,唇与杯的距离逐渐缩短,正待一饮而尽,戒指上镶的黑曜石忽然闪了一下,周栎一个激灵,垂眼看向杯中的茶,只见方才的茶水竟然变成了血,深红色的液体表面还映着他刚回过神来的双眼。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周栎缓缓放下茶杯,心中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