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客气的模样,倒与贺知章一模一样。
崔宗之笑道:“是太白兄自己提起的,又不是我自己涎着脸讨要的,若我假意客气推脱,岂不是见外了?”
李白闻言与贺知章对视一眼,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贺知章也跟着道:“这些恐怕我也喝不了多少时日,李郎让人多带些来,多存些备货总是不亏的。”
崔宗之道:“贺公真是贪心,这碗里的还未吃完,就先把锅里的也占上了,太白兄都说了家中自产多不胜数,难不成还怕日后你我没有好酒喝?”
李白淡淡一笑:“我看,明明是你比贺公还要贪心,莫不是后半辈子的酒都要我负责了?”
崔宗之忙道:“这是太白兄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
三人一齐笑了起来,墨青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氛围如此好,看了眼跟着崔宗之来的小奴,忍不住上前搭个话:“诶,大哥你姓什么?”
第60章长安一片月(八)
“跟着主子自然是姓崔。”那小奴冷冷道,一脸的生人勿近。
墨青热脸贴了冷屁股,生硬的扯出一个笑容,不再说话了。
李氏夫妇在贺府待了整整一天,回去的路上一个满脸笑意,一个满脸愁容。
李白心疼自家娘子辛苦了一日,两人雇了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家里去,见许萱秀眉紧蹙,想起昨日自己做的荒唐事,于是小心翼翼问道:“娘子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许萱靠在他怀里,疲惫道:“今天一整天除却吃饭喝水,都不曾歇息过,走时夫人也没有给我个笑脸,我怕是真的得罪了夫人了。”
李白不解道:“怎么会?夫人一向是好性情闻名,你怎么会得罪了她?”
许萱闻言忿然道:“还不是因为某人,我今日若是早起些,也不至于如此战战兢兢。”
李白顿时闭了嘴,心里愧疚却又满足,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转移话题道:“今日收到了玉真公主的请帖,邀我后日到终南山别馆赴宴,贺公跟我提了几点意见,我却是有几分的不解。”
许萱抬头看着他,问道:“贺公说了什么?”
李白顿了顿,忽然想起另外一桩事情:“今天竟然忘了问贺公是否知道元道长的下落!说起来,与道长也有半年多未见了,贺公今日对我说公主那条路不大靠得住,这我倒是没有想过,况且公主殿下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再者,这条路要不要走,我至今还未思考好......”
许萱知道,李白这是遇到了人生最为重要的路岔口,此时的选择关乎到未来的命运,何其重要!
“依附玉真公主?”许萱思索道,“虽然玉真公主现今的地位不低,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公主,圣人心思难测,李郎若真想走仕途这条路,还是寻个更为稳妥的方法罢,我总觉得......不大妥当。”
说不怕李白会与玉真发生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但未来的事情毕竟谨慎些的好,李白身份又与寻常求官的人不同,他娶了她已经落了人的口舌,若是在与公主混在一处,怕是会被有心人越传越偏,日后被圣人听去了,也是个隐患。
“为夫倒没有想过靠什么公主,仕途与我来说,已没有从前那般渴望,许是以前年少轻狂,现在年纪大些了,反而什么都看的开了。”
两人说着便已经到了家门口,本就与贺府极近,坐马车也是李白见许萱疲惫,不忍她走回去,于是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到了家。
李白扶着许萱下了马车,两人一边慢慢往室内走去,许萱一边想着玉真公主的事情,心里总有些不大舒服,但公主相邀又不能拒绝,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想来李白也是个有分寸的,现在的他不至于为了仕途毫无底线,所以......
“除了李郎,那崔郎可有收到请帖?”
李白神情一顿,随即懊恼道:“光顾着喝酒了,竟是忘了问他这事,宗之在长安待的比我要久,也不知一起是否也收到过请帖,况且宗之如此玉树临风,应该不会被冷落才是。对了,你可知宗之是何人之子?”
进了室内,许萱坐在榻上,朝青端来热水,将许萱的袜子褪了,轻轻放进温水中,一身的疲劳顿时消散了许多。
许萱靠在迎枕上,懒懒道:“何人之子?”
李白也跟着脱了袜子一同泡进去,大脚踩着小脚,十分舒适:“崔日用之子。”
许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忽然想起崔日用的名讳,惊讶道:“原来他是......那他日后岂不是要袭封齐国公的?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李白点了点头:“看他却丝毫没有任何架子,说话言辞又略显成熟,视贺公为师长,贺公对他也甚为欣赏,不过也是奇怪,听贺公的意思,玉真公主似乎对王维青眼有加,宗之较王维丝毫不逊,为何不是他呢?”
许萱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许是人家就喜欢王维那种的呢,这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也不是谁都喜欢长得好看的,跟个女人似的,许是觉得没有安全感罢。”
李白闻言嘴角抽搐几下,神情颇为有趣:“娘子......不会就是这般看为夫的罢?”
许萱但笑不语,将脚抬起,暮雪拿布帮她擦干了,许萱便躺回床上,舒服的盖上被子,一副就要睡去的模样。
李白知她疲惫,也不强求,见她戴着珠钗穿着衣裳就要睡去,忙伸手帮她卸了钗环,脱去外衣,许萱也不睁眼看他,一副沉睡的模样,任他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