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有人在城外郊野汴河附近的木屋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木屋是平时往来猎户歇脚地,偶尔也会有流浪汉偷偷借住,而尸体身上有一本皱巴巴发旧的身份文牒,正是来自汴京?常山,也能看出来这文牒多年没有定时去官府验证了。
仵作做了初步尸检,死者相貌符合身份文牒描述,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常山。其伤寒高热致死,无明显人为致死伤痕。
因为显示的地址早已拆迁了,这具名为常山的尸体和很多待收敛者一样先放到了城外的停尸库。开封府后门处有一个告示栏,会定期贴出如此名单,官府代为保存尸体一个月,没有人认领就烧了。
日暮四合。
展昭与言不周从郊外停尸库回程,从看守的辨认尸体登记表上,找到了正月十五一早潘蕴前去的名字。可是潘蕴并没有认走常山,使得看守只记下不识两字。或是潘蕴一点也不想为常山收尸。
这就与第一起凶案案发时间正月十六对上了。
之前,马汉查实了潘蕴近些年的进出京城的情况,她作为招绣楼的老人了负责一部分的货物采买,基本每三四个月会去周边县城一趟,其中就有封丘、中牟、兰考三个地方。
展昭知道一经确定常山之死,明天的钓鱼行动就势必展开,这会他们就要前往弄花茶馆,说服花娘子明天下午增开一场临时的簪花会活动,务必多加造势让越多人知道言不周会去做特邀嘉宾。“头,还疼吗?”
“啊?”言不周正在想要如何做好特邀嘉宾狠狠刺激潘蕴,以那位的疯狂程度不至于无脑到直接冲入茶馆劫人,更有可能等聚会散了之后,等到她一个人回家的路上下手。
当下,言不周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展昭在说中午敲她的那一下。“我的头不是豆腐做的,不至于轻轻一碰就疼。不过,展兄敲得也太顺手了,你好歹私下在敲,我也是要面子的。再说了,以前也没见你说什么胡闹,去赶水村灭蛮蛮那次,不也你带着我跑的。”
展昭只能报以浅笑揭过这一茬,他能说就因为私下闹惯了,才会一不小心顺手了。再说此一时彼一时,去年七月两人并不熟,有的话自是不能说。
“明天小心些。哪怕定了走哪一条路诱捕,巡军铺也会帮手早一步埋伏好,但计划有时赶不上变化。”
言不周给了展昭一个她靠谱的表情,“知道了,我很惜命的。况且,有我的展兄在,一定没问题的。”
惜命?不见得吧。
还有,谁是你的。
展昭还想说什么,言不周已经又陷入了思考状态——怎么刺激潘蕴忍无可忍的出手?
*
二月二,龙抬头。
大相国寺东侧,弄花茶馆今日的人气堪称火爆。
花娘子没想到这场临时发起的头饰品鉴会能够座无虚席。非但如此,还有一大波人愿意站着参加,就连沿街窗户外还站了不少来晚了没抢到站位,只能抢场外位的围观者。
平时簪花会的活动是热闹,也不至于没如此爆满,看来言不周的招牌很好用。
或也和传出的噱头有关,平时聚会仅限于说一说如何梳妆,今天请了言先生做特别来宾,其自愿为做范例带上假发而梳各种发型。
“偷偷说,第一次在趣书轩听说书时,我就在想言先生可男可女了。”
“对对对,眉毛不要那么锋利,鬓角稍做修饰,再是换上女装与发型,放柔声音,绝对能以假乱真。”
“前面几条都好说,声音这一点有些不靠谱了吧?”
“你这么说,定是没常去趣书轩。言先生在说书时,故事里的男角与女角说话,用的都是不同的声音,一下就能区别出来。
其实,这还真有些小巫见大巫。几年前,有位说书人临时请假,我听了一场百昇老板代班的说书,那竟是直接将别人的声音模仿得一模一样。”
“安静,就要开始了。”
这一句提醒,让茶馆的一个角落安静了下来。
展昭站在角落里注意着窗外的动态,听着这些自认为放低声音的讨论,他不知该示以何种表情,索性就尽力收敛气息什么都不表露了。
像展昭这样穿了便装也不像便衣捕快,也就不去街上做什么暗探,依照计划长大光明地留在了茶馆里。
等到活动结束后,他先与言不周同行一段,再借故离开故意给潘蕴留个破绽。为免潘蕴发狂误伤行人,是要将其引到僻静处,毕竟谁也吃不准祟的力量减弱后,潘蕴的大力是否会留有一两成。
今日,言不周答应做一回模特主要是为了秀一把头发。潘蕴见了一定会难以克制贪念,想要把她的头皮给剥了而随心所欲地摆弄。
因此,她不必换上女装,也没必要换一种眉形,只管坐在那里被邀请来的几位梳头高手随意摆弄即可。
斜阳入茶楼,青衫淡梳妆。
言不周端坐着并没什么感觉,当下美女在侧,被这几位梳妆高手弄头发一点感觉不到疼。当下,她只要保持浅笑,听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