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跟着陈百户等四个带刀侍卫走出国子监,让不少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出了集贤街,众人继续前行,方向却不是皇宫,而是拐进一处僻静的街道。
一路上,陈百户顺便向谢三郎科普了一下平王李煊,这个与皇二代李烨、皇嫡子李炀并列为最有希望坐上那把龙椅的皇长子。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平王,那绝对是生不逢时。
比起两位光芒万丈、瑞气千条的弟弟,除了身为长子以外,平王殿下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可以说,在亲爹景帝跟前,他混得很差。
论身份,皇后嫡子李炀比他贵上一大截;论宠爱,李烨最肖景帝本人,常成被赞“麒麟儿”;论母族,皇后和徐贵妃都是国公嫡女出身,他的母妃温贵妃,只是个二等侯之女。
平王李煊自幼不爱读书,喜欢武枪弄棒,却又不似李烨那般沉稳冷静,属于一根筋类型,说好听些是鲁直冲动,不好听就是没什么脑子。
唯一可取之处,就是特别孝顺母亲。
温贵妃说东,他绝不往西。
自成年封王后,每每得到什么好东西、稀罕物,全第一时间送进宫去,只为讨母亲欢心。
甚至因为温贵妃不喜欢平王妃,差点儿做出休妻的蠢事,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被景帝召进宫狠狠地骂了一顿,又揍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
但平王夫妻二人的感情裂痕,已经形成,恐怕一生都难以修复。
说完平王,陈百户继续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又开始八一八温贵妃那些年的二三事儿。
要说这温贵妃,为人实在是没什么优点,在这一点上,平王母子俩倒是很相像,在皇宫里始终甘当绿叶,把衬托工作做得是尽职尽责。
或许,她一生最大的成就便是生下了长子,为当年刚刚登上太子宝座的李元昊,巩固了地位。
也是每念于此,景帝对温贵妃总是十分宽容。
待景帝登基即位后,温贵妃也从太子侧妃一跃成为了贵妃娘娘,地位仅在皇后之下,而皇后此时尚无所出。
温贵妃觉得,属于自己的好日子,貌似终于要到来了。
于是,她开始抖起来了。
只是,这日子着实太过短暂……
之后,短短数月内,景帝先宣凉国公嫡女徐氏进宫,并直接封为贵妃,然后正宫皇后又传出怀孕的消息。
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一夜回到解-放前,温贵妃绞着帕子,吃不下睡不着,急的四下乱转,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带着儿子干脆跑到武英殿去了。
一进殿门,跪到地上,便开始抹眼泪,一边哭,一边诉苦,断断续续,翻来覆去,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们母子俩苦啊!
听得上面的景帝额角直抽搐,什么叫苦?是缺吃短穿了?还是精神虐待了?
都没啊。
可怎么听温贵妃哭起来,她原来住的地方仿佛不是太子府邸,而是刑部的天牢大狱?
景帝眯起眼睛,盯着温贵妃,只把后者看得只敢小声啜泣,不敢再干嚎,嗫嚅道:“请陛下立煊儿为太子……”
什么玩意儿?!
景帝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但温贵妃脸上的表情告诉他,他听到的都是真的。
立太子?他才刚登基!除非他现在年已垂暮,或身染重疾,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
这可能吗?
最终,景帝宽容到达极限,一挥衣袖,龙案上的奏折茶盏全部落地,摔得粉碎,厉声命众内监,将温贵妃赶出武英殿,连皇长子也一起赶了出去。
“自那以后,”陈百户砸吧下嘴,“温贵妃便开始失宠,等到咱们七殿下降生后,就更没什么荣宠了,到平王殿下及冠时,险些封个郡王了事。你说,那温贵妃和平王殿下,能不恨陛下,皇后娘娘,能不恨咱们殿下?”
听到此处,谢瑜恍然,说到底,巫蛊案不过是众龙子内斗,李烨牵扯其中,与最近风头太盛有关,与陈年旧事亦有关。
按照以上推理,以温贵妃的智商水平,扎小人这种事儿还真干得出来。
毕竟在那么些年的太子府斗争中,她不仅毫无长进,还带着儿子跑到皇帝跟前哭立太子,可见手段之拙劣,脑筋之愚蠢,反应之迟钝,实在令人发指。
综合分析,其智商水平,也就能到菜市场骂个街而已。
“陈百户。”
“谢举人?”
“在下有一事不明。”
“请讲!”
“不是什么大事”谢瑜笑了笑,“瑜好奇,敢问陈百户跟随七殿下多久了?”
“已经五年了。”
“那二十年前的事,陈百户如何得知?”简直想亲眼所见一般,描述的堪称绘声绘色。
陈百户一咧嘴:“听说的。”
谢瑜:“……”原来怎么没发现陈百户竟是个八卦狂魔?
难道宫廷侍卫的生活,当真如此寂寞-空虚冷?
谢瑜一心二用,一边天马行空,一边把话题转到正经地方来,“陈百户,那焚烧纸人的内监,他的话……”
陈百户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瑜点了点头,多此一问,只是为了确保。
在宫里做侍卫,除了察言观色,没有两把刷子,不是技术型人才,光会砍人那是根本混不下去的。
逼个普通太监招供,不过是些微末伎俩。
又行了片刻,众人在一处高门大宅跟前停下,大门口镇宅的两头石狮并非常见的汉白玉,而是坚硬的花岗岩打造,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