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间牢房里就传出崔景钰的声音。
“我在此!”
丹菲丢下禁卫,扑到那间牢房前,提刀劈开了门锁。
崔景钰穿着污脏的xiè_yī,被铁锁束缚在一根柱子前,席地而坐。看到丹菲冲了进来,神情淡定地朝她一笑。
丹菲心中酸楚激荡凝聚到了顶峰,终于爆发。她踉跄地奔过去,膝盖一软跪在崔景钰身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泪水崩溃决堤。
崔景钰带着一种超然的镇定和从容,低头看着怀里的丹菲,露出温柔笑意来。
“你怎么来了?段义云在做什么?”
“他去夺羽林军了。”丹菲急促呼吸,一脸都是泪,拔刀去砍崔景钰手上的铁链。她手心里都是汗,先前那一股力气全都在见到崔景钰后流泻而去。最后还是旁边的裨将看不过去,帮她把那铁链砍断。
丹菲抹了一把脸,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崔景钰身上确实带着鞭痕,破损的xiè_yī里露出已经结疤的伤口。丹菲看着,想摸又不敢,心疼得不住抽气,泪水滚滚而落。
“没事,没事的。皮肉伤而已。”崔景钰笑着哄她,抬手给她抹泪,而后把她拥进怀里。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找回了什么失落的珍宝。丹菲在他怀中不住发抖,也伸手抱住他。
“娘子!”侍卫奔了进来,大声道:“外面的禁卫大都已经归顺!”
“好!”崔景钰松开了手。他把手搭在丹菲肩膀上,借力站了起来。
“你腿上的伤……”丹菲看到崔景钰受伤的小腿包扎着。她本担心韦氏不肯让人给他治伤,会留下病根,如今看来,这伤口已有大夫处理过了。
“还得谢谢安乐公主呢。”崔景钰笑道,“韦氏哪里管我会不会成为瘸子。是安乐不忍心,带了太医过来给我治的伤。”
丹菲还是觉得心疼,脸色苍白。
崔景钰低头看她,摸着她满是泪痕的脸,继而把她的下巴太起来,霸道的吻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就像漂泊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宿。霎时间,漠北风雪,大江东去,长安繁花,全都如一场繁华陷落。唯独留下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分享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片刻后,唇分。崔景钰微微笑,火光照在他英俊而温柔的面孔上。
他低声道:“我想你了。”
丹菲怔怔地望着他,双目通红,微笑着,嗯了一声。
裨将咳了又咳,一脸尴尬,“崔中书可是要返家?”
“郡王在何处?”崔景钰问。
“郡王去攻大明宫了。”丹菲回过神,又兴奋起来,“走,我们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出了大牢,崔景钰朝天射出一支哨箭,示意自己已经获救。
丹菲扶着他跨上玄风的背上。崔景钰朝她伸出手,丹菲握住他的手,借力一跃,跳上马背,抱住他的腰。
一队人马冲出大理寺,朝太极宫而去。
此刻长安城中已是一片大乱,火光四处,街头巷尾都可见有士兵们在激战。死伤的人卧在地上,任由马蹄踩踏。
哨箭次第响起,沿途捷报不断传来。
“临淄郡王斩关夺门,袭杀了羽林将军韦播,中郎将高嵩,已入玄武门!”
“报——葛将军、段将军突袭羽林营,杀韦跨、韦播、高嵩,羽林军归顺!”
“报——段将军率兵攻玄德门!”
“郡王与众将汇合,已开始攻占大明宫——”
永安门已开,崔景钰和丹菲直冲了进去。
宫中也是一片大乱,宫婢内侍们四下惊慌逃窜。
崔景钰和丹菲率领士兵横冲直撞,禁卫仓促抵御,崔景钰大喝道:“韦氏作乱犯上,毒害先帝,其罪当诛!尔等若是抵抗,便同韦氏一同论罪处置!”
崔景钰一身白衣带血,形容有些狼狈,却是别有一种威严肃杀之感。叱喝之下,侍卫宫人们都不禁瑟缩退却,弃械投降。
若遇到不降的,丹菲一箭射去,清开一条血路。不过一路过来,碰到的禁卫大都极轻易地就归顺了,甚至许多无需崔景钰费口舌,就热情相迎。
先帝棺椁还停在太极殿,宿卫梓官的侍卫早就听到了杀喊声,得知是在讨伐韦氏,当即披挂整齐,追随在崔景钰他们身后,投入战斗。
“圣人在何处?”丹菲大声问。
“圣人被太后派来的人带走了。”归降的禁卫道。
“韦氏要挟持着少帝逃跑。”崔景钰道。
“她对同圣人并无什么母子之情。我赌她会自己先逃。”丹菲讥嘲,“圣人怕是不想跟着她跑的。”
“报——段将军于承德殿鏖战,中箭落马,生死不明。临淄郡王急令诸位于丹凤门回援!”
丹菲在马上身子一晃,失声道:“什么?”
“等等!”崔景钰握住她的手,厉声问那传信的侍卫,“郡王此刻在何处,为何要我们去丹凤门回援?”
侍卫一愣,磕磕巴巴道:“小人……小人也只是传信……”
丹菲也听出不妥,“郡王两刻前就攻入大明宫,即便回援,也不回是丹凤门。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那侍卫见被识破,立刻拔腿就逃。崔景钰一声令下,亲卫一拥而上,将那人捉住。
丹菲拔刀指着他的鼻尖,冷声道:“与我实话实说,否则先从你的鼻子开始割起。”
那侍卫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是安乐公主吩咐的。圣人不肯出宫。太后强行带着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