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眼睛:“这……所以,他上次提到海禁,也是真心的?”
赵曜点头,苦笑了一下:“每当朕以为琢磨透了他的心思……他总是会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让朕自打脸。朕百思不得其解,重开海禁,对宋家有什么好处?”
沈芊摸了摸下巴,皱着眉思考:“你说,按照咱们原来的设想,扫平江南之后,便要将港口都收归朝廷所有,重开市舶司,方便对进出港口的船只商货进行检查和管理,但这个法子无非是继承了前朝的相关政策和作法,而且按照本朝的情形,靠一个市舶司恐怕很难遏制住走私之风卷土重来的可能……就像我义父说的,这个法子是应急之策,非解决之道。”
赵曜点了点头:“这一点朕心里有数,可江南已经烂到根子里了,不除不行!至于有宋一代的海贸政策,虽与我朝的体系稍有不合,但也一定比如今这种放任自流的管理方式要好得多。”
赵曜顿了顿,又眯起眼,面带厉色:“朕这一次,好好杀一杀江南的风气,至少在朕手里,绝不会让他们再翻出什么风浪!”
沈芊揉了揉额角,有些焦虑,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一些关于海禁的有用的东西,可用力想一想,却又想不起来了。她摇了摇头,把这些残存的思绪赶出脑海中,继续专注宋庭泽的问题:“你说,宋庭泽会不会已经想出了比市舶司制度更好的能用于海禁的制度?并且他或者说他们宋家能从这个制度中获益?”
赵曜一扭头,哼了一声:“朕又不傻,让他宋家获益壮大的法子,朕怎么可能同意?”
然而,他这话一说话,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地沉默了。沈芊抬头看她,苦笑:“依照宋庭泽一贯的作风……应该会让你拒绝不了。”
赵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甚是阴沉,宋庭泽揣摩人心的本事只会比他强绝不会比他弱,他善于抓住人的弱点,抓住人的yù_wàng,譬如上次推他上位,他知道他无法拒绝……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既然敢走这步棋,就证明已经算好了每一步。
“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宋家百年富贵,自己权倾朝野?”沈芊一边倒茶,一边碎碎念,“我总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为了这些东西。你看,满殿朝臣,大部分都是从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的,所有人都在追求己方利益的最大值,所以你能很轻易地摸透他们的心思、他们行事的轨迹,但唯独宋庭泽,总是超出那个行事框架……这也许就证明,他并不是按照那个思维方式来的。”
听到沈芊这样说,赵曜先是惊讶地抬了抬眸,随即又蹙着眉陷入了沉思,他坐在榻上,手里握着沈芊沏的热茶,有些恍然又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自嘲道:“这也太荒唐了,如果他仅仅是为了……怎么可能?”
沈芊坐回榻上,侧靠着赵曜,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她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容易犯懒:“你想到了什么?”
赵曜伸手拢住她,低头笑着轻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什么,饿不饿,我让他们传膳。”
沈芊并不是很有胃口,但她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也差不多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便点了点:“嗯,好。”
赵曜这才吩咐李奉传膳,不多时御膳房便将午膳全部布置妥当,因着沈芊是个极挑嘴的肉食动物,还嗜甜嗜辣嗜酸,口味极重,加之赵曜又宠着她,什么都按照她喜欢的吩咐,故而慢慢的,整个宫廷的膳食都明显地转变成了重口味的风格。
今日这一桌子菜,自然也全都是沈芊的心头好。赵曜瞧着近处有蒜蓉虾,想着她日常吃海鲜那个饕餮样,便笑着给她夹了一只,放到她碗中:“尝尝。”
沈芊前几天还嘴馋想吃这道菜,但今儿不知怎么了,瞧着碗里的虾,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举着筷子没动。赵曜疑惑地转头瞧着她,这姑娘往日每逢饭点都格外兴奋,如果有她喜欢的菜色,那更是什么烦恼都能一扫而空,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没有胃口。
他顿时就担心沈芊是不是生病了:“芊儿,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沈芊摇摇头,她这几日除了有些备懒,还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莫名其妙地就没了胃口。她举起筷子,夹起蒜蓉虾尝了一口,还没等尝出味道,喉咙口忽然犯上一阵恶心,她转头就干呕了起来。
赵曜连忙起身扶住她,眉头狠狠皱起:“肠胃不舒服吗?李奉,叫太医!”
李奉“哎”了一声,一溜烟小跑着就去叫太医。
蕊红瞧着沈芊的反应,忽然一个激灵,她紧张地看向沈芊,说话都结巴了:“娘……娘娘,您这个月和上个月……可曾有来过?”
沈芊一懵,随即马上明白了过来,她也有些惊慌,忍不住伸手捂住肚子:“上个月……上个月明明有啊,不都是你打理的吗?”
蕊红也是一时吓糊涂了,她仔细一回想,确实记得上个月娘娘是有来月事的……所以,并不是有喜吗?
赵曜见她们主仆打了一阵哑谜,起初还不明白,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像是要笑,又像是紧张地在打颤,总之神情太过复杂,表情都显得扭曲了:“芊……芊儿,你是……你是……有……”
明明上个月就有月事来过,沈芊边握着他的手,边摇头,笃定道:“不是。”
赵曜那大喜的情绪还没提上去呢,就被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