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了冷。
很冷。
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来不曾感觉到身体有这么冷过。即使是冬季最冷的时候去天寒地冻之地,他也没有觉得冷过。
然而现在,他却头一次尝到了冷是什么滋味。
而且这个冷,他觉得并不是普通的冷,是一种浸入血液骨髓的冷,冷得像是要把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地凝固起来。
纪律把他带回家后,他的身体依旧僵硬,而且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他房间的空调第一次开了热风,被子也第一次被裹得那么紧,只露出个脑袋。
然而似乎没什么用。
还是冷。
宋不羁已经渐渐松了牙关,他僵着身体躺在被子里,睁着眼看着纪律。
纪律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把手伸进被子里,握着他的手。
怎么还是这么冷?纪律皱眉。
空调已经开到了最高,又是躺在被子里,这种天气正常人早该热得出了一身汗了。但是宋不羁他……纪律抿了抿唇,抽出手。
宋不羁只觉得手上一空,心里也倏地一空。
纪律本就脱得只剩一件短袖t恤了,这会儿他站起来,把t恤和外裤都脱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真热。
但是身边有个冰块似的人,这热又不是那么热了。
灼热的体温贴上来时,宋不羁心里颤了颤。他缓慢地想着,如果是他还能动的情况下,应该是他的身体会颤动,接着陷入躲开还是不躲开的矛盾中。
纪律躺得比宋不羁要略上些。他垂眸看了看宋不羁的脸,注意到他还有淡淡粉色的眼尾,伸手碰了碰,说:“哭过了?”
宋不羁说不出话。
纪律继续说:“没有下次了。要哭以后也在床上哭。”
第88章
躺在床上的时候,宋不羁心想,几乎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要不要再次附身,附身到别的物体上后再恢复原身,可能这样新的后遗症会去掉现在这难受的后遗症?
这么一个想法思考下来,又过去了十几分钟。等他想集中注意力,尝试附身到旁边的物体上时,脑内突地一阵疼痛。
“怎么了?”
旁边的纪律立即就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撑起脑袋仔细打量他的脸。
宋不羁缓慢地转了转眼珠子。
他想,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脸上应该是没什么表情的吧?就像面瘫似的。纪律怎么就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呢,虽然他内心确实想做出一个吃痛的表情。
宋不羁幅度极小地张了张嘴——疼。
他没发出声音,就做了个“疼”的口型。
但大约这个口型做得太不明显,纪律没看出来。他摸了摸宋不羁的脸,亲了亲他的唇,说:“嗯?你想说什么?费劲就别说话了。”
疼痛感也像僵住了似的,像加了无数个慢镜头的电影,被无限地拉长、拉长——细细密密的疼痛像连绵不绝的春雨一般,持续了很久。
宋不羁死心了,不再想着再去附身之类。他干脆放空了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想。
僵就僵吧,冷就冷吧,反正这会儿他应该是死不了吧。
而且纪律贴在他身上,抱着他,比起空调被子之类,更暖和。
“睡一觉吧。”
头顶传来纪律又低又柔的声音,宋不羁听话地慢慢垂下眼皮——
纪律有些心疼,又有点想笑。
正常人闭眼睛,那是一下子就能闭上的。而宋不羁现在,眼皮大概以十秒下降一毫米的速度在极缓极缓地往下掉,如果是急性子的人看到,怕是会直接动手去合他的眼皮。
但又莫名的有些可爱。
尽管缓慢,宋不羁终是闭上了眼。
陷入睡眠之前,他模模糊糊地想,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僵着身体睡吧?会不会醒来腰酸背痛……
纪律没离开。
他一手搂着宋不羁,一手拿着手机联系夏霁他们。
在定位到宋不羁的手机是在殡仪馆的时候,纪律就清楚了,他是去找刘文韬了。从刘文韬领回尸体后,他们警方就一直有人盯着他,对于他把王余的尸体带到了哪个殡仪馆,也是一清二楚的。
而宋不羁在的地方,恰好便是这个殡仪馆。
宋不羁有什么目的,便不言而喻了。
“等他恢复了,得好好教育教育。”纪律一边发着信息,一边心想。
宋不羁说都没和他说便自己行动了,肯定是猜到了自己若是知道他打算附身尸体定会反对。但他一定想要这么做,所以他避开了。
刘文韬一反常态地来领回了尸体,肯定是宋不羁和他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呢?
纪律敛下眸子,看着宋不羁安静的睡脸,心想,肯定和刘文韬的研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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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韬这个人,也唯有对研究狂热了。
至于说了些什么,说到了什么程度,等他恢复后,再好好问问。不过尽管如此,纪律相信宋不羁是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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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律把宋不羁带走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匆匆走了过来,一边快步走一边还喘着气。
“刘先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这个人闯进来,拦都拦不住……”工作人员亲切又不失礼貌地控诉了纪律不听劝阻闯进来的粗鲁行径,“您和您妻子没事吧?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没事。”刘文韬已经压下了刚才纪律闯进来又闯出去时的惊疑情绪,说,“是我朋友,来看我妻子的,突然晕倒了,我联系了他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