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中。它慢慢安静下来。
景王背倚在池畔,一下下地撩水浸湿她的皮毛,又开始自言自语。他和它单独在一起时仿佛很喜欢说话。他道:“流朱,你今日可沾到了好东西,你知道修这温泉花了多少银子吗?一百八十万两。”丹翡听不懂,窝在他怀里,任他轻轻用水揉搓。
“奢侈腐化挥霍民脂民膏?”他笑了,又无奈又嘲讽,“这大梁国上上下下早已腐化得透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大厦将倾,一木如其奈何?不如同流合污。”
话说得太深奥,完全不在她能理解的范围内。
景王不需它听懂,他只是要一个听众,来吐露心中积存的愤懑。“皇上昏聩,专宠丽妃,国事都不顾了。丽妃喜欢养猫,谁能进奉一只入得她的猫儿,那么就能平步青云做得大官。一只猫可以换到一个三品官,我大梁国的官可真是廉价。”
“还有那个蠢太子,本是一母同胞的兄长,却防我跟贼似的。”他将它举起来,望着它的朱红眼睛,“他以为我想坐那个位子?才不是。我懒得很,就想高乐几年,然后在这大厦倾倒之前两眼一闭见阎王,一眼不见为净。”
“还有那群清流臣子,一天到晚指望我力挽狂澜。我只是一个懒人庸人罢了,能有什么大能耐?朝廷烂成这般,要么等它倒,要么推它倒,无论怎么倒这事都不能由我来做。我总不能去弑父杀兄吧。”
他一只手抱着它,一只手取了澡豆轻轻擦在它的身上,又用温水冲洗干净。“流朱,你能懂我的难处吗?”
丹翡仍是听不懂,但能从他渐渐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他不开心。这些日子他常去看望她,给她带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丹翡想到他待她的好,于是喵了一声回应。
他笑了笑:“你懂的就好。不然可就让人太寂寞了。”他为它洗好,拿了毛巾将她裹住,擦赤红皮毛间湿漉漉的水,“流朱,你可要快快长大,长成漂亮的大姑娘,到时本王抬着聘礼娶你做王妃。”
丹翡抖了一下耳朵,将水珠甩到他脸上。
景王弹了弹它的小脑袋:“你这是什么态度?本王是认真的。”他将它举在眼前,“这辈子的知心话全对你说了,你这小笨猫可不是我的红颜知己?”
他将头抵上它的小脑袋:“流朱,闭上眼睛。”
丹翡眨了一下眼,很困惑的模样。
景王轻声哄道:“闭上眼睛。”这些时间相处,他已觉察到它有灵性,只要慢慢跟它讲,它能听懂他的意思。
丹翡困惑好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男子气息慢慢靠过来,贴上它的三瓣小嘴,“这么懂人话的猫儿该不会是只妖吧?本王倒希望是妖,到时你变成人身,我们就能洞房了。”
“流朱,妖好像喜欢采阳补阴。要不你变出人身,本王让你采,反正本王只图享乐,活得久不久倒在其次。”
他用舌尖轻轻舔舐它的唇,“流朱,我喜欢你。”
“哐当”一声,铜盘坠在地上,滚了好几滚。
景王回头,便见燕环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隐私被人窥到,他的脸色不由冷了,“谁准你进来的?”
燕环慌忙蹲下身,用手捧撒了一地的香粉,惶急地解释:“我,我只是……”
景王不听她说下去,喝道:“出去!”
燕环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她本来是借着送香料之机亲近他,谁料竟然撞见……不,她一定是看错了,她不相信。眼圈一红,她连香料也不多收拾,抱着铜盘,起身跑走了。
丹翡犹在闭着眼,喵喵两声似问“可以睁开了吗”。
景王摸了摸它的毛脑袋:“还是我的流朱最乖。”
☆、喵星人的危机
“这世道人却不如畜生。”燕环将碗一撂,不肯再吃桌上的残食。小玉对此已见惯不怪,小声地劝道,“姐姐,要我说伺候流朱没什么不好。昨日你跟着王爷出宫是没有见到,熹妃宫里的一个小丫鬟,好像叫宁儿吧,端茶时绊了一跤,烫到了熹妃娘娘的手,被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私底下听人议论说,好像是不能活了。”
小玉转转过看流朱,它吃饱了正趴在锦绣堆中眯着眼睛睡觉。她笑了一笑:“流朱又漂亮又听话,虽然有时淘气了些,但从不会打骂我们。”她叹了口气,“再过一两个月流朱就长开了,少不得被接入丽妃宫中,到时我们可能就没福气再跟着它。”
燕环霍地站起来,差点撞倒旁边的烛台。她胸脯起伏着,大声道:“你们被它灌了什么mí_hún汤,一个两个都看着它好。跟在一只畜生后面讨饭吃?这福气不要也罢!”
小玉吃了一惊:“姐姐,你怎么了?”
燕环顿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慢慢缓下脸色:“没什么,我有点累先去休息了,你慢慢吃吧。”
小玉是个懦弱性子,不敢多问,望着她出门的背影,又瞧向呼呼大睡的流朱,只觉燕环这通火发得没有来由。
暖风轻吹,夜色微凉,漫天星辰。
燕环倚着院中的石榴树,哽着声音哭了。人果然不该有幻想,她才刚一起念头,老天就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她的幻梦打碎。她简直不敢回想昨日下午撞见的那一幕,她恋着的景王竟然在亲吻流朱。他闭着眼睛,吻得情深意浓,甚至连她推开院子门都不曾察觉。
好似晴天炸下一个霹雳,她呆在那里,想起马车上他说过的一句话,“本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