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贵志慌忙扶住椎名京,有点不开心地说:“猫咪老师,别乱动——”
斑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由于椎名京的伤势看起来很可怕,夏目贵志不敢把他带回家,只能让斑把人送到了神社,自己跑回家去拿绷带和药水,然而等他跑回来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原本昏迷的伤员已经醒过来了,而且和斑相对而坐,气氛十分凝重——夏目贵志以前很少见到斑会这么严肃,他被这种气氛影响,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事实上,当斑把椎名京送到这一间荒废的神社时,椎名京就已经恢复了意识,等到夏目跑去找药品,斑正想使坏把人抖落到地上,椎名京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地,下意识地想要唤出天狼,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妖怪看起来异常的眼熟。
熟悉的姿态将尘封的记忆全部唤醒。
那些灿烂的、温暖的、从未褪去光辉的记忆一瞬之间和眼前的景色合二为一。
“……斑?”
椎名京刹那间有点恍惚。
他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也从备战姿态恢复正常,环视四周,每当看到熟悉的景物都会有些怔愣,看到后来,更是起了一种如在梦里的迷幻感。
“是这间神社啊……八原……我又回来了吗?”
但是,这里的景色和记忆中有些不同。
这一座荒废的神社更加破败了。
就好像从他和玲子来过之后,又经历了数年的风霜雨雪一般。
他回到了八原吗?
现在是真实,还是梦境?
椎名京怔怔地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视线停在了熟悉的大妖身上。
“斑……玲子呢?你没有在玲子身边吗?”
斑心里一个激灵,一瞬间紧张得鬃毛都立了起来,近乎吼叫地低喊:“小子,你是谁?!”
“我是京啊。斑,你不认识我了吗?”椎名京疑惑地看着斑,因为太过震惊,此刻他觉得思维运转的速度都变慢了,过了会儿,他才继续问,“难道……你还没有认识玲子?”
斑越发感觉到荒谬,这种不可置信的荒谬感引发了不安,更引出了一种他极为陌生却本能抗拒去接触的情感,不安演变成警惕,兽妖本能地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小子!你说你是京,拿出证据——!”
难道斑记忆错乱了?
椎名京这样想着,不解地唤出了妖刀天狼,缓缓抽出了五尺长刀,挥手一振,雪亮的刀刃反光直入斑的双眼。
“这一柄刀……斑应该记得吧?我们才遇到的那一天就打了一架。”
“天狼……”斑慢慢地踱步过去,小心地嗅了嗅长刀上的血气,“没有错,这的确是妖刀天狼。那么,你真的是京?!”
斑走过去,将鼻子贴到了椎名京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未完全结痂的伤口。
“这个味道没有错。可是,你怎么可能还是这个模样?没有妖气,不是妖怪变的,你这家伙,难道是——”
椎名京给斑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收起了天狼,口中抱怨:“斑,你提前说一声啊,天狼太锋利,差点就划伤你了。”
等到斑满头混乱地接受了眼前的少年真的是椎名京这个事实之后,他退开几步,来回踱步几圈,突然坐了下去,迟疑着说:“京,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请您说吧。”椎名京跟着跪坐下来。
斑罕有地犹豫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脚步声逐渐靠近了。
在这个异常安静的神社,哪怕只是树叶落下的声音都会被此刻精神紧绷的一人一妖捕捉到,夏目贵志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往从鸟居往前走了一步,立刻收到两道灼热的注视,随后他就看到那个醒来的少年从惊愕到迷茫的神情变化。
“玲子……”
那个少年这样喊着。
夏目贵志习惯性地露出微笑,摇头否定了对方的称呼。
“玲子是我的祖母。我是夏目贵志。你好,你也认识……祖母吗?”
“祖母?”椎名京被这个称呼惊得整个人都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那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年是玲子的儿子的孩子,他是玲子的孙子。
椎名京记忆中的夏目玲子是一个美丽的十六岁少女,他无法将“玲子”和“祖母”这个称呼联系到一起,这样怔了两分钟之后,椎名京好像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神社会变得更加破败了?
为什么斑一开始好像不认识他了?
为什么……十六岁的玲子会有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孙子?
因为这个八原并不是十五岁的椎名京回到的那个八原。
哪怕站在同样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再看见同样的风景,再也见不到同样的人——因为现在和过去隔着几十年时光。
十五岁的椎名京敌不过时间。
十六岁的椎名京依然敌不过时间。
一个只能回到“现在”,一个无法回到“过去”。
椎名京愣愣地看向斑,心存侥幸地说:“斑……玲子她……还活着……对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椎名京已经知道了答案。
如果玲子还活着的话,为什么从来也没有尝试过联系他?
正是因为这样的猜测,椎名京才从来都不敢再回到八原来——他害怕只要看见与记忆不同的风景就不得不承认时间的力量。
快乐的、悲伤的、热烈的、安静的……所有一切记忆中的画面,两人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