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看向印墨寒,却见他魂不守舍,一脸担忧,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为阮酥牵肠挂肚,心里一时又酸又苦,狠狠别过头去。
让阮家颜面尽失的人,阮风亭自然也不会放过,于是怒道。
“内子尚未入土,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等天理不容之事!简直不可饶恕,还请太子主持公道!”
祁念点头,目光向座下扫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万阙山之父万瑾同,唯有他的夫人黄氏在座,不由微微皱眉,刚要发问,只听门外一叠颤音。
“不孝子万阙山作奸犯科,不可饶恕,罪臣亲自拿了他前来请罪!”
众人皆偏头往去,却见万瑾同拽着五花大绑的万阙山,一路拖行至厅中,直至祁念面前,方将他狠狠掼在地上,自己噗通一跪,老泪纵横。
“这逆子灌了几口黄汤,便找不到东南西北,酒后无德唐突表妹,丢尽我万家脸面,是杀是剐,全凭太子处置!而罪臣教子无方,纵他犯下这等罪孽,也脱不了干系,愧对圣爱,自请扣俸降职,以完此报!”
没人注意万灵素是何时进来的,她悄悄走到黄氏身边,对她低语几句,她便几步出席,跪在儿子身边,对万瑾同哭道。
“老爷,山儿犯错虽然该死,但他是您的独子,万家唯一一点血脉,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万家可就绝后了啊!将来黄泉之下,我们夫妻有何颜面去见老将军?”
“都是你平日纵得他!你还敢求情!等整治了这个孽障,我还要和你算账!”
祁念冷眼看着这家人的一场大戏,一时竟犹豫起来,难怪找不到老头,原来早就闻风溜去救急了,这下倒好,自己还没问责,他们倒抢先演这一出负荆请罪的苦肉计,说什么任杀任剐,扣俸降职,倒把难题丢了回来,万阙山干的事情固然混账,但一来也罪不至死,二来到底是他们亲戚之间的纠纷,却是也不好上纲上线,如果把他和自己动手的事算上,倒是可以勉强定个犯上罪,只是……
祁念下意识瞥了一眼袖手看热闹的祁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大部分皇子都已成婚,有了自己的王府,纷纷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势力,虎贲将军府一向明哲保身,不表明立场,但也是各方争取拉拢的势力,就如刚才黄氏哭诉的那样,万阙山乃万家独子,严办了他,等于是放弃虎贲将军府,到时候岂不是平白便宜了祁澈?
可是阮酥那边,若不替她出头,便会寒了她的心,失去她这样一个聪明的谋士,可也不是划算的买卖,祁念沉吟,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倒是他考虑不周了。
台子已经搭上,无论怎么说,这出戏还得唱下去才行,祁念哼了声。
“万将军言重了,你儿子犯的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此事发生在阮家,又是阮夫人的丧礼上,怎么处置,自然也要看看阮相的意思!”
三言两语,便把烫手山芋扔给了阮风亭,阮风亭看见犯人竟是自家儿子的大舅,早就傻了眼,他虽然心中有气,但主要是因为丢了颜面,阮酥如何不是最重要的,万家和阮家一脉相连,难道还真要把万阙山怎样?他可不会那么傻!
“山儿虽然平日莽撞些,但也不至于一点伦常都不顾,夜里黑灯瞎火,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不如先听听他怎么说?”
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给万阙山自辩的机会了!一直沉默的印墨寒不由冷冷看了阮风亭一眼,他这位“恩师”,可真是做得出来,为了家族利益,女儿竟可以全数抛下,难怪阮酥如此手段,对付这样的家人,却是不必讲什么情面。
万阙山也不傻,连忙对着阮风亭和祁念磕头道。
“太子殿下,姑父,方才是我喝多了酒头昏脑胀,把表妹当做了府中奴婢,想叫她扶我去厢房休息,见她不理会,我这才一时气怒,想出手教训,谁知竟让太子殿下误会了……被家父一桶冷水泼醒后,我自是悔恨难当,不敢讨情,只求太子殿下责罚。”
听着这一席话,清平不由得看了一眼隐在梁太君身后的万灵素,方才她突然离席时她就注意到了,万阙山此人蛮横,脑子怎么可能转得这么快,只怕都是万灵素的主意吧?这么一来,倒把强暴硬生生掰成了教训,本是大罪,也说成了误会,这样阮酥若再纠缠,颜面就保不住,不如含糊带过,双方都好下台。
清平一笑,这个女人,倒是个角色,若是拉拢到她,想必对自己有益无害。
“是不是误会,只怕不能光听万小将军的一面之词吧?自古对簿公堂,除了犯人自证清白外,也需听听原告的陈述再做定夺不是吗?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清清朗朗的声音,却是发自印墨寒,祁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墨寒,本王知道你倾心阮酥,但她既已保住了清白,顺着这个台阶下岂不皆大欢喜?非要咬着不放,可对她的颜面也没一点好处,她只怕还要恨你!”
印墨寒摇头。
祁澈根本不了解阮酥,她可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保全名声的人,今日他既在这里,万阙山若不得到应有的惩罚,他才是有愧于阮酥。
突然杀出个印墨寒,万灵素心头一跳,这事趁着阮酥不在一锤定音最好,若是把她引来,只怕事情就难办了,她此时也淡定不了了,连忙走出来道。
“既然事情是太子殿下撞见的,到底如何,殿下自然清楚。大小姐一个女儿家,遇上这等事,自然羞于见人,何苦再折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