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绯却冷冷叹息道:“恐怕你想求他也寻不到了!”
墨成香大惊:“为什么?!”
“你没听说么,数日前镇远侯墨天诏奉旨率十五万金陵军挥师南下,黔、湘、赣三省已经战火燎原,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往蜀地逃过来了...”少女长睫微动,颊边小酒窝里一丝浅浅笑容令人看不透她的悲喜:“举反旗的人是临江王世子高逸幽,我姑表亲的哥哥,也是那一日渝州城遇险带神秘兵马,持双剑救我的人。”
墨成香眸子里顿时窜出火焰,气得唇齿发颤:“东方若情...她竟让我爹亲自带兵!”
“且不论你爹有多少胜算,东方家和墨家是撕破脸了。”慕绯收回灵药药方,淡淡继续道:“墨天诏不在玉京,权柄在两相手中左右制衡,墨党多半会因这场战事躁动不安,无暇他顾。这正是我回宫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墨成香正欲开口回应,忽然发现床榻上昏睡的南雪衣起了异样,只见她病态苍白的冰肌雪腮竟透出了情绪波动的淡淡绯色,胸口颤栗似地起伏,一滴晶泪凝在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在了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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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剑仙姐姐醒了!”墨成香惊叫出声,胭红和青蓝两个丫鬟急声唤着“二小姐,二小姐!”差点喜极而泣,宫凌亦奔向床前,慕绯一把撩开垂挂的纱幔,焦灼万分地握住南雪衣受伤的手腕,语无伦次地唤道:“雪衣!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南雪衣不回应她,深吸了一口气后胸口仍是剧烈起伏,仿佛强忍着什么话...只见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眉睫却尽被泪水濡s-hi,生生避开了那张映入眼帘的容颜,侧过头去任泪水打s-hi了鸳鸯衾枕...
狂喜的氛围霎时冷凝下来,宫凌扯了扯青蓝丫鬟,低声吩咐了一句:“去请三老来诊脉!”青蓝离去后,慕绯垂眸看着南雪衣,胸口窒堵的愧痛和苦楚直欲将她撕裂,指尖不由自主地攀上她的肌肤,拭泪时温柔还是一如从前:“我又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对么...”
“我一醒来便听到什么镇远侯、金陵军、叛乱、战事...”南雪衣的目光慢慢凝定在慕绯脸上,一贯温柔的声线霎时冷如冰雪,全然没了感情:“沈慕绯,你就筹谋着吧,那些事是我这一介民女是永远不会懂的!”
慕绯只觉心底倏地一抽,锥刺般的绞痛感令她刹那怔忡:“你还是这样逼我么,你恨我怨我,就全冲着我来吧,我只求你别再这样自伤自残!”她松开了南雪衣的手,跪在地上,声音暗哑而空洞:“雪衣...就算我走了,墨成香、师姐、老林、胭红、青蓝和翠柳所有人都会死死看着你,你休想再做傻事!”
南雪衣眼底顿时闪过一阵惊怒,她虚弱地抬手扼住了床边的胭红,大怒道:“扶我起来!”胭红和墨成香只好连忙上前扶她,南雪衣气得愈加面无血色,酥肩剧颤,披头散发坐在床榻上。一袭单薄白纱xiè_yī覆着棉被,整个人都虚弱得不盈一握...
“雪衣,有朝一r,i你会明白我的...”慕绯眉心轻动,跪着看她,知她误会至深再多解释都是枉然:“待我把所有灵药全都找来,你会明白我!”
南雪衣病中孱弱,眼神却冷如利刃般逼视着慕绯,她身子突然向后一倾,迅如闪电地取过身旁的相思剑,“哗——”地一声拔剑出鞘!“师父!”“二小姐!”旁人吓得惊叫起来,慕绯见一道血红色的剑光刺向眼底,她微一阖眸,却丝毫不闪不避...这是她第二次被南雪衣拔剑相逼,也是第一次瞧见南雪衣新铸成的相思剑,剑身剔透如玉,剑气如雪割过肌肤。剑刃在稀薄的日影下透出一层再也褪不去的妖娆绯红,剑柄上那颗染了血的琉璃珠更是红得惊艳刺目...
慕绯垂眸看向地面,整个人都僵如雕塑,南雪衣的声音在这时从头顶压迫下来:“为师再问你一次,你执意要离开铸剑山庄,是不是?”
慕绯哑然失笑:“雪衣,你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对么?因为你宁可我死在你身边,也不愿我回去死在皇宫里。可我不会死,你却怎样也不信...”她的泪夺眶而出,目光热切而又哀恸地迎向南雪衣,决然道:“你万般逼迫我也要夺灵药救你,此心无悔!”
“好...你无悔!”南雪衣凄然笑了,心底汹涌的爱意像是一张被人狠狠扯断的琴弦,铮然碎裂!相思剑抵在慕绯咽喉,女铸剑师一字字的低语都如梦魇般当头罩下:“所有人听着,传我铸剑山庄掌门玉令,即刻起,我南雪衣与沈慕绯师徒之情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她顿了顿,声线骤然抬高凄厉如鬼,几乎要剐破慕绯的耳膜:“将这逆徒逐出师门,立刻...拖出去!”
所有人一下子惊得脸色煞白,宫凌扑通一声大跪下来,哭道:“师父,万万不可!”
慕绯怔怔听她说完,极安静地听南雪衣说完了最后一个字...那颤栗而又决绝的尾音在她耳边轰然放大,她抬眸看着南雪衣,床榻上那人惨白的怒容与初见时清风盈袖、翩若惊鸿的白衣少女渐渐融合...她开口想唤她师父,五脏六腑却被一阵灼热的刺痛强烈席卷,腥咸的血气骤然涌上,少女紧咬的唇齿间顿时渗出了鲜血...
“你本是九天凤凰,先帝遗孤,是民女大不敬了,当初不知天高地厚收你为徒!”南雪衣强忍着哽咽,见慕绯气血攻心吐出血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