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没理她,快到门口的时候才转过头来。他撇了她一眼,语气敷衍,“算是个比武场,不过既可以赌钱也可以赌命。”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杨小桐本来还想再问,看他管自己走了进去,忙默默地闭了嘴,有些紧张地往里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身上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绕到二楼的一个屋子,那门上挂了块木牌,上面的字写得很缭乱,勉强可以认出一个“药”字。杨小桐想了想,这应该就是那个药铺了。果然芳戚偏过脸看了看她道,“就是这里,等会我把方子给你,你问他去拿药。”
她点点头,“嗯嗯,好的。”屋里很乱,一大堆杂物中间,有个人蜷缩在地上睡觉。芳戚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只一脸不爽地把乱糟糟的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后坐下来取了纸笔开了个药方递给她。
杨小桐接过来,走到那人旁边蹲下,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公子……你醒着吗?我要买药……”那人动了动,伸手挡住了眼。过了会他垂着头坐起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斜眼看了过来,“什么药?”
她赶紧把那张纸拿给他看,“照这上面的就可以了。”那人瞧了几眼,拉了拉悬在头顶的其中一根绳子,一只不大的木箱便滑了下来。他打开盖取出药材,分了几日的量放在桑皮纸上,接着又拉了拉另一根绳子。
把几包药用细绳捆在一起放到她怀里,他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杨小桐给了钱跟他道了谢,抱着药走到芳戚那边,“那我先回去煎药了,芳戚公子你忙吧。”她来的时候在路上做了记号,自己回去也不怕。
店门被轻轻关上。阿守取了块帕子出来,放了几种不同的叶子上去。裹起来用绳子系紧,他仰起头把它拿到鼻端用力嗅了嗅。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里已是一片清明。转头看向桌边的人,他弯腰站了起来,“你应该不是只为了带笔生意过来给我吧?”
芳戚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扔给他,“这味药有吗?”阿守倒出一颗药丸仔细闻了闻,“嗯,有的,但是不多。”“我都要了。”家里的存货都被他用完了,好不容易才把这方子试出来,他得再做一些看看。
见他跨过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去拉绳子,芳戚嫌弃道,“你就不能把这里收拾一下?”阿守取过嘴里咬着的发带把头发束起来,“不要,我懒。”“那你可以找个人帮你啊!”他完全没听进去,漫不经心道,“干嘛搞那么麻烦,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白皙的脸上涨红一片,芳戚给他气得口不择言,“出去不要说你认识我!”他“切”了一声,“谁认识你啊?你哪位?”感觉到那道狠狠瞪着他的视线,阿守把那一大包药塞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心没肺地笑道,“好啦,别幼稚了,正常点。”
灰暗的天空中挂着一抹淡淡的月影,晚间的冷风吹得半敞的木窗哐哐作响。屋檐下那堆有些潮湿的稻草上,一只破篮子摇来晃去。杨小桐关上窗,走到桌边点了油灯,然后把床板搬到一边搭好。
铺好了被褥,她去把炉子上温着的一壶水拎了进来。洗了把脸,杨小桐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帮燕祈容拉了拉被子。他喝了药早就睡了,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默默看了会,她过去熄了灯,摸索着爬到床板上,盖好被子盯着黑乎乎的房梁发呆。
忽然她好像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杨小桐顿时紧张起来,难、难道这里有老鼠?躺在那里又仔细听了听,她披上衣服爬起来,把灯点亮,随手抄起根木棍一步一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这屋子很旧,她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收拾。坏了门的柜子布满了灰尘,上面倒扣着一只小竹框。柜子旁边斜靠着一卷草席,草席下边露出箱子的一角。杨小桐慢慢地朝角落逼近,在差点撞到一根柱子、踢翻一个小板凳后,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角落里摆着几个缺口裂缝的罐子,那些声音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她深吸一口气,用木棍往罐子上戳了戳。黑暗处有什么动了动,然后一只小老鼠跑了出来,一溜烟钻进了墙边的洞口里。
杨小桐把那些罐子都戳了个遍,没看到有其他东西跑出来。她忙找了几块石头严严实实地堵住了那个洞,这才放下了心。拄着棍子回到了床板上,她躺下来掀起被子往身上一裹,团成一个球,没多久就睡着了。
清晨的天色灰蒙蒙的,屋檐下的草垛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杨小桐煮了粥,把锅端到了屋里。燕祈容已经起来了,他裹着被子坐在桌边,只露出一颗脑袋。给他盛了碗粥,她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今天感觉怎么样?”
从被子里伸出手,燕祈容捧住碗低声道,“嗯,好多了。”喝完热乎乎的粥,杨小桐把煎好的药递给他。他瞅了一眼,幽幽道,“这个药好苦的……”“可是这里没有糖。”她安慰道,“你就想着它是蜂蜜水,这样会好喝点。”
燕祈容看了会那碗黑色的汤药,轻轻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昨天我是怎么喝下去的。”杨小桐想了想,“应该是那会儿病得稀里糊涂的,压根没力气挑剔吧。”“……”他默默垂了眼不再说话,乖乖把药喝了下去。
见他把药都喝光了,杨小桐满意地往他手心里放了一颗蜜饯,“我就买了一小袋,这个你不能多吃。”燕祈容把那颗蜜饯含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