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及笄了,便是女人了,那思虑可就要多了。家世不好的倒是也可以,人丁简单家族不丰,她束缚反而小些,也合适她那个反骨。但是家世也不能太坏,若是能耐太小会无人帮衬,京城地大人多,可谓居大不易,若是让人欺负了,他也不好十次吵闹九次打上去。
在京中树敌太多不能找,交往太少也不能找,家中子弟品行不好的人也不能找,想来想去只好找一些清贵人家下手了。
还是最可惜令狐家,多好的一对儿佳偶。若论相貌能耐,灵均嫁过去绰绰有余,但是性格家世上则是令狐释之占优先,有输有赢,这才能让两家心安。可惜了,两个小的硬是把婚事搅黄了。
容桑叶推门进来,将温文笑着的宋之韵送进屋中便摆弄着这些画卷。他看着画中那俊逸公子熟悉的很:“这不是齐三公子吗?”姜楚一将西施壶放下,鼻尖吸了两下剩余的茶气:“这都是许夫人送来的,至于这个,是放在最下面的。”他指着齐三的画卷,容桑叶反倒迷茫了:“这是什么意思?许氏夫妇这么聪明,应该也知道你的意思吧。”姜楚一哼笑一声:“他们是聪明,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两个就从不冒险,在许夫人看来,只要能将太极打的游刃有余,齐家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更何况,灵均及笄之事,齐贞吉也是知道的,他既然并无送礼之意,当日只是齐维桢送来一点心意,那便是值得商榷。
容桑叶心中却对那个沉稳厉害的贵公子评价极高:“其实你之前也为他们俩留了后路了。既然如此便考虑考虑吧。阿隐,你是不喜欢齐家,也觉得他们家游走在刀刃上,可是咱们现在可是为女儿考虑啊。依灵均的聪明敏感,她定会为自己做好打算的。难道你因为当年齐贞吉不救妙仪的事情所以才…?”齐维桢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再想想吧。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宋姑娘这几日如何了?”容桑叶多日以来第一次露出一个有些轻松的笑意:“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说话还是少,但是像个正常人了。哎,她也是个可怜女人,我们俩这点到是相像。可是人家周乾将军是个好男人,我那个死鬼怎么同人家比呢?按理说她不该遭受这样的事情,哎!”
姜楚一沉默半响,复又低声自嘲:“以前我快意恩仇,为的是天地公道,可是现在越来越束手束脚了。也许当年皇帝逐我出朝廷是对的,纵使我才华登天,可是做什么都半明半昧,迟早会成为朝堂的毒瘤。”容桑叶知道他又是自我厌弃,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灵均这孩子,也越来越像他父亲了。这几日常常看着宋之韵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里天天嘀咕着什么“钗于奁内、明珠蒙尘”,又是“愧对良心、不配做姜家人”,也不晓得这两父女是怎么了。
快到十五了,花灯节自然是少不了的。花灯节上全国各地都会来上雍斗灯,千秋岁又会有斗冬茶,灵均这几日看着宋之韵是真的好了些,心中的不安总算是减少一一点。姜楚一得了一些闲工夫,这几日都在家读经书,女罗也懒得出去:“你们三个去好了,我当年在千秋岁也做过这些贵人生意,总归都看腻味了,没什么看头。”
容桑叶和灵均仍旧像带着孩子一样不敢轻易放手,给宋之韵裹了厚厚一层,又披上个斗篷。她眷恋的闻着上面的雪味:“最后一个冬天了…”灵均耳尖听到:“宋姐姐还冷?”宋之韵沉静的摇摇头,她这两日太过沉静了,灵均却反倒不敢放手了。
花灯节上人声嚣嚣,灵均静静陪着宋之韵,看她似乎很宝贵那缀满梅花的八角宫灯。灵均立刻要掏出钱来,宋之韵却制止住了她:“算了吧,手中拿这么多东西又容易丢,这梅花这么美,还是让她安安稳稳的活过冬天吧。”
灵均是第一次在上雍看灯,自然是欣喜不已,不一会儿到了千秋岁前,却发现这里从鎏金色换上了一色红,朱丹、胭脂、绯红、绛紫、桃红,连海棠色和石榴色的用上了,那空窗前传来嘻嘻的男女笑声,沉沉的普洱茶香偷着钻进她鼻子。
容桑叶看着她待在原地就不动了,便无奈的笑笑:“就你鼻子灵,既然想去斗茶便去好了,左右是管不住你。”灵均手指羞赧的挠挠脸颊,最后叮嘱了容桑叶一句:“容姨,一定要小心她。”
总归她自己在千秋岁斗茶,越来越没意思,有几个男人看她年轻美貌非要缠着他,一个个却都是些富得流油的草包,她越来越没意思,便把花花拉进房中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就是安玄,倒是性子没太改,还是一副傻大姐的模样,两个人便做红绳玩儿了起来。
不一会儿灵均玩儿累了,看着楼下忽然起了一阵子喧嚣,她有些困乏的打了打胳膊:“下面那是谁啊,排场和皇帝爷似的,这规格怎么看着像僭越呢。”花花跟了这些文人多日,自然多了些见识:“你还不知道他呀,就是当朝的‘九千岁’,丞相大人嘛!”
灵均懒懒的看着,心中只是唾弃,这个狗官整日胡作非为,竟然用超过皇帝銮驾的仪仗,没想到势力滔天竟无人敢管。
“啊!杀人啦!”“血,是血!”“保护大人!”
楼下乱作一团,凄厉的叫喊声不绝如缕。灵均双眉微微凛起:“不好!”她不顾花花惊奇的叫喊声飞身而下,立刻轻身去寻找容桑叶。前面刀枪声不绝,凄厉的刀锋剑雨和刺穿ròu_tǐ的声音有若鬼女复仇,她勉强能看到慌乱中被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