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只守了半响,方才用耳语声问道:“我王,您怎么了?”兀亚轻声说:“眼下我中毒事小,毕竟只要压着那个汉女,总还能挺住,只要到了往利家,肯定是有办法解毒的。只是这次实在是不甘心…”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好似野兽压抑的噬咬声从喉咙中发出,“没能拿到齐贞吉的人头,就不能在党项树立威信,更无法向往利家交代。何况嵬名家的混蛋们!这个耻辱我一定要洗刷!”兀亚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嘶吼出来。阿罗只只得发声阻拦。他沉思一下,轻声说:“我王,往利已经做好和嵬名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他们会欢迎我们这些嵬名的敌人,只有借助他们的手,我们才能复兴家族。这次去,我们一定要向往利表示衷心。”兀亚斜着眼睛盯着闭目的檀郎,轻哼一声:“放心吧,我一定会向乞颜辛和他的儿子们复仇。明日我们就向往利领地出发。”二人遂又私语,照的高原上的月亮也带上了阴谋的色彩。
灵均是被突然升起的寒气冻醒的。
当她睁开眼睛,却不由得沉醉在苍茫的雾气中。与嵩山上青翠竹林清音雅乐不同,那雾气盘旋在硕大高空,犹如神秘的塞外女神在天空中如舞白练,却突然调皮的卷动身上过分纤长的丝衣,让周身的云彩随着剑身莽莽奔腾。
灵均渐渐看着,过分纤长的睫毛在雾气中不由得染上了点点露珠儿。
马上同坐的少年勾了勾唇角,使坏一般的用手指在少女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弧线。
粗糙的手指划过肌肤,灵均不耐烦的摆了摆胳膊:“别打扰我看天!”
檀郎似乎是恶作剧得逞一般,胸中发出了憋笑的闷哼声。
灵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瞪了瞪他。这毛小子自从上次动手之后,每日虽然绷着个脸。奈何却好像将她当做困乏中的玩物一般,每天不是掐她胳膊,便是拧她双颊。
灵均从未被人多次轻薄过,她手中无剑,只能拼命护住自己,狠狠的击打他。
奈何这人的胸膛硬的很,灵均打的气喘吁吁,精力耗尽。他还张开双臂笑睥着她,那挑衅的双眉似乎在无声的笑道:“来啊,来打我啊。”
她攥紧了手,哼了一声,不能再如此性烈,以免招来祸患了。
檀郎似乎感到无趣,安静了一会儿。
灵均心中松了口气,正要看着前面苍云变化,脸颊却又被蹭了一下。
灵均攥了攥手。心中默默念叨:“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檀郎又安静了一会儿,将身子微微贴近她的,呼出轻柔的气息。
她无力挣扎,安静的贴在他的怀中。
没想到对方却接二连三的摸摸蹭蹭。
灵均终于无力抵抗,她无力的睁大眼睛,心中默念:“就当身后贴了一件棉衣算了。”
白日的雾气将散又开,在空中如万马奔腾,这可真像在家中摆着的博山香炉啊。那是她生日的时候,父亲将它放进自己的手中。她的小手燃起一粒香薰,那雾霭般的气卷起奇特的形状四散开来。
阿爹……
灵均濡湿了双眼。疲于奔命的她想起了和父亲在嵩山上的庐崖上,那段神仙般的日子。那里的烟气更梦幻美丽,而这里的轻烟同样美丽,却蛰伏着死亡的野兽。
这群马队寂寞的走着,似乎即将消失于苍茫的天地之间。
☆、胡琴
忽然响起了悠扬的胡琴声,那声音不是中原清幽的丝竹,却绵长苍凉。
灵均歪着头,靠在檀郎胸口,喃喃自语:“这是什么琴,这样好听?我听到它,就想回家。”
她抬头看着对方,那双眼睛有些怔忪的望着前方,似乎陷入了某种悠长的回忆中。
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般,静静骑着马儿,听着这悠长的长调。连那野马都似乎陷入了优美的乐声中。
灵均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身体却突然紧了起来。
檀郎似乎受到了什么感召,他的双手紧紧的怀抱住她的身体,彼此间的气息几乎相互侵略交错。
灵均不能够推开这身体。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她的心,陷入一种绝望的疲劳之中。此刻,如冰如玉般缺少温暖的身体渴望着这一点火苗。
遥远的异乡,一对互为敌人的少年男女,竟然就这样如恋人般紧紧的抱在一起。
半响,檀郎忽然松开了身体,冷淡的推开了灵均。
灵均愤愤不已,暗骂自己疏于防范。这该死的、反复无常的家伙,果然是敌人!
对方轻轻嗓子:“那是海都在奏火不思。怎么样,你们中原没有这么美的声音吧。”
灵均心中暗暗称赞,这琴的声音优美又厚重,比起中原那些单薄的管弦更加侵人心弦。
灵均心中一动,状似好奇的问:“海都应该不是党项人吧。党项八部中,并无海姓。”
檀郎沉默半响:“你似乎很了解党项人。”
灵均轻笑:“党项人这些年可有名气了,大赵、吐蕃、西辽,哪一个国家没被你们打劫过。党项一共就这几个大部,边镇上人人自危,哪个能不知道你们的大名呢。”
檀郎听她有暗含讽意,轻声一哼:“你们汉人也别装可怜。我们党项人有自己的领土,可是你们却按着我们的头颅让我们下跪。党项男人跪拜天地父母和神灵,不向软绵绵的汉人下跪。”
灵均的嘴角狠狠的咧开,笑容变得毒辣:“你说谁软绵绵的。”
檀郎笑着看她:“就说你啊。你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