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挑着案上粼粼生彩的绶佩:“姜大人是光明正大的君子,如此说开便不至于落人口实了。您说是吗,卫尉大人。”
垂帘侧的银甲军官躬身一拜:“职责所在,请您恕罪。”
青年猿臂蜂腰,面容俊秀,表情沉静稳重,果然有王都富贵雍容之气。
在场之人对这人面生的很,姜楚一却不会如此。扬鞭指马、醉花宿柳的少年时光仍历历在目。他从容一拜:“端木大人。”端木易轻轻颔首,走出兵房。
姜楚一从容收回绶佩,清淡眉目亦平静下来:“多谢将军了。楚一方才进入,即感觉气氛不对,果然今上天恩隆裕啊!”
齐贞吉哼笑:“姜大人何必把天恩二字咬的那么紧。西辽秋冬捺钵,摄政王却非要光临一个刚被洗劫的小城池,却也由不得今上怀疑呢。”他笑盯着姜楚一一阵,却轻轻摇头,“做了父亲的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姜楚一忽而抬头:“大人这是答应了?”
齐贞吉手中的飞羽轻轻一投,便入了铜壶之中。他直视着姜楚一:“即便是齐家任何儿郎该死在塞外,我不会阻碍他们的死亡。可是,姜大人的女儿不同。即便如此,与嵬名氏战况不明,现在无法长期开市。我会快马奏请主上,戍城若不开市,城中亦将无经济来源,特请开市一日,希望你把握好这个时机。”
姜楚一紧紧抓住手中的青衫,他望着齐贞吉,无言的敬谢着。
齐贞吉缓缓起身,回头望着他,那双眸子充满着审视:“你可要想好了。出了这关,就不再是赵国之人,哪怕你将来才通天地,也无法封侯拜相。”
姜楚一释然一笑,从妙仪手中接到这个小小生命的开始,他就知道,在他心中,没有什么可以和姜灵均相比。
“父亲现在在做什么呢?”灵均托着下巴,看着破晓的曙光,揉揉酸涩的双眼。兀亚腰间的兵防图大咧咧的晃荡着,在她眼中看来就像一块散发香味的美食一般。她缩了缩被风的吹着的面颊,心中冷静的分析:这几日风雨欲来的味道散布在空中。数十名精壮兵士忽然出现,步法沉重冷肃。不会错的,那是战争即将到来的先兆。
兀亚忽然变得自信而不屑一顾。她哼了两声,真是个笨蛋,肯定被人做枪手打出去了呢。如果想要进攻嵬名家的话,简直是鸡蛋碰石头的做法啊。先不要说几百兵力了,他就这么确定,往利会调用最优秀的兵源吗?除非手里有把柄嘛。
等等,把柄?
心中闪过一个影子,那人精通嵬名的辛密,那言语间高傲而不屑的态度又太过鲜明。
她心中有一个隐隐成型的答案,却又不敢相信。“如果这是真的。”她摸了摸手中的利剑,“那我该怎么办?”不受控制的吟喃出声。
撒都汨将身上的藏袍半裹在腰上,眼神一亮。他对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微微一笑:“大小姐有何指教,何必动刀动枪呢?你们这对儿小冤家真不省事儿,偏偏爱用刀剑说话。”灵均斗篷下一闪而过的锋利发出银色光芒,贴紧青年脆弱的喉管。
她低垂双眼开口:“是他吧。”
撒都汨精怪的“啊”了一声,呵呵笑着:“不然你想,如果不是留在手中做人质,为什么他会收留仇人部落的孩子呢?”
灵均手中轻轻颤抖,那真相几乎就在眼前:“戍城的领军是大公子如乾,嵬名部落可还有其他王子?”
撒都汨敛着眼睛装傻:“哎?你说的是哪一个呢?用汉人的话讲,嵬名家的庶子成堆呢。”
灵均浑身冰冷:“他是如乾的亲弟弟?”
撒都汨耸耸肩,扒着灵均手中呆滞的匕首:“大小姐可轻些,这剑可是又毒又利。我可不想变成兀亚一样受你控制啊。”
灵均呆呆的走回帐篷,屋中炉子烧的砸砸作响。她浑身又冷又热,怪异的笑了起来。哈!她到底在做什么啊!嵬名王子几乎杀了父亲,她又刺了对方一剑,却反而和对方的亲弟弟在这里纠缠。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姜楚一的女儿,竟然还能对自己笑出来?是她错,蛮子不仅残暴,懂得如何将人心伤的鲜血淋漓呢。
两行清泪就留下,她甚至不知为何而流。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是偶然中的必要人物性格,大家都需要改变
☆、缘由
那女孩儿骑着马,奔跑在苍茫天地间。娇媚的神情在天盖下多出一分洒脱,莹白的肌肤闪着耀眼光芒。她抬着头看着天上白云,似乎将与天地融为一体。
檀郎看着飞马的少女,最初的愤怒过去后,他自己也大吃一惊。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奔涌而出,与她靠近的冲动几乎要冲破头颅,可他竟然无法开口。想了想嵬名主帐中那个女人的面容,他心中厌恶无比。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每日嘶吼着、大叫着,似乎要将时间一切的美好都为他失去的家族陪葬。他握了握手中的缰绳,仍害怕一开口就会得到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
轻轻的靠近少女,发现她在痴痴的看着天空。
“又想要去害人么。”心中暗骂自己,明明不想这么说话带刺的。
灵均转过头温温一笑,却不知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端坐着身姿,忽然变得守礼而端庄:“我在想,这世上最莫测的就是人心。有的人看着拒人千里,实际上却也有许多鬼蜮伎俩。这样的人,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她露出残酷的笑容,妩媚的双眼深藏许多恨意。
檀郎不由自主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