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中年男人不等她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你等一下哦。”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个纸箱出来,递给了她。
见这年轻漂亮的女孩一脸迟疑,他便耐心解释了几句:
“我叫樊树,是这家租户的大儿子,楼上住的是我二弟,我妈住院前交待我将莫老师寄放在这里的东西给你。”
“哦,谢谢你,樊先生。”
樊树叹了口气:
“以前你也住这儿吧?”
“嗯。”
“听我妈说过你们家的事,莫老师人不错,没架子,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偏偏好人不得好报!女儿下落不明,妻子疯了,剩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着,还被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再这样下去,只怕就连工作也保不住了。”
莫小铃心里一紧,忙问:
“樊先生,请问你知道我爸我妈现在哪里吗?”
“你都不知道你爸妈在哪里?”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面露讶异,当他觉察到自己的话逾越了与陌生人交谈的界限,便迅速收拢了外放的神情。“我不清楚莫老师现在住在哪里,说实话,虽然是多年的邻居,但除了我妈租了他的房子以外,我们之间并不熟悉。”
这是预料中的回答。
莫小铃抱着纸箱的手却无可控制的紧了又紧。
养父发信息承认当年收留她的时间不是儿时而是五年前,但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只是让她到这儿来取走当年捡到她时所穿的衣物,仅此而已。
莫小铃本以为会见到多日不见的养父,没想到至始至终他都不愿再见自己。
大约是莫小铃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因为希望落空因而黯淡得教人心不落忍,樊树稍作犹豫,压低嗓门道:
“听说唐老师被送进了一家叫安心的精神卫生院。”
莫小铃的双眼就像被点亮的灯塔,瞬间绽放出光芒:
“谢谢你,樊先生。”
樊树摆了摆手:
“只是听说而已,不一定是真的,你打听确实了再去,免得白跑一趟。”
“谢谢,谢谢!”莫小铃陡然升起找到养母的希望,只要一想到养母在卫生院孤苦伶仃的生活,恨不得一步飞到她的身边。
走出繁花小区,一辆出租车正巧停在了面前,司机问道:
“小姐,要去哪儿?”
“安心精神卫生院。”
坐上后座的莫小铃明显感到对方有瞬间的凝滞后才发动了车子。
“师傅,到那儿要多少时间啊?”
“差不多半小时吧。
一路无话,车厢里流淌着《贝加尔湖》优美而伤感的旋律,莫小铃看着被三层胶带封口的纸箱,要想徒手打开它并不容易,可她实在是太想打开了。
“师傅,您有刀吗?”
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司机调小了音量,睁大双眼盯着后视镜中的莫小铃:
“要刀干什么?”
“人家送了我一箱东西,我想拆下来看看是什么。”
“哦。”
司机朝莫小铃举起的纸箱瞄了一眼,放松了表情也放缓了车速,从车座底下的工具盒里递出一把小刀。
“谢谢。”莫小铃小心翼翼地沿着箱子中部将胶带纸一剖为二,然后打开了纸箱,一股幽冷的香味扑鼻而来,入目的是美艳的红色,静静躺在暗沉沉的纸箱里,宛如鲜艳的石楠花无声地盛开在原始密林里,无人欣赏,无人采撷,任凭岁月将它遗忘。
莫小铃呆呆地望着那片红色,伸出手指一点点将那过于夺目的颜色拾掇起来那是条v字领长袖裙,质地轻柔,简洁大方,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漂亮得像荧幕上广告模特儿穿的礼服。
箱底还有双高跟鞋,牙白色的,闪着珠光。她拿起高跟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除了隐约觉得是双天价鞋之外,楞是没看出一点特别的地方。
第42章
莫小铃将它们重新放回了纸箱,蹙眉陷入了沉思:养父在五年前将她领回了家,而她却一点儿也不记得这段往事的经过,是在那个时候失去了记忆还是他们捡到她之前已经失去了记忆?那时她多大呢?如果这是那时她穿的衣物,莫非以前的她其实是个有钱人?亦或是大公司的白领,参加完某个宴会后,突遭意外忘了一切?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亲生父母会不会还在人世,会不会为因为失去她而急白了头发,就像电视上那些为孩子失踪而撕心裂肺的父母,就像养父养母为了寻找铃子姐耗干了心血?!
莫小铃发现自己拿着纸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初次意识到没有记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曾经生活在你生命中的人和事都被你遗忘了,被你抛弃了,假如他们爱你,那会有多么悲惨?而你却一无所知地在新的轨道上过着只属于自己的生活,对他们而言,这也太不公平了!
“小姐,到了。”
出租车司机的声音让莫小铃倏然一惊,慌忙将小刀还给司机,付了车费,抱着纸箱下了车。
“安心精神卫生院”的白底黑字招牌已然映入眼帘。这栋以白色为主体的医院以一条绿幽幽的河作为楚河汉界与居民区和商业广场分割开来,即使在大白天,卫生院所在的街道依然人迹罕至,车辆稀少,有风吹过的时候,行道树上那些早衰的梧桐叶子便掉落下来,发出清晰的“啪嗒”声。
莫小铃看了看被高高的铁栅栏所包围的卫生院以及那一扇扇防盗窗,预想到养母在里面的日子不会太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