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凶手,在明显的挑衅并激怒他。凶手闲庭信步,他如履薄冰,人一旦被仇恨支配头脑,实力便大打折扣。这次,他竟觉得累了,连追满庭霜时,他都没有这么出气不匀过。
凶手似在有意等他。凶手将他引到人迹罕至的城外,他道:“喂!”
凶手停下,转身对着他,环抱着手望他,不说话。
他看清凶手的面具,是一张微笑的女人的面孔。他开门见山,道:“你夺取的是不是杀刀?”
凶手摊摊手,仿佛在报以戏谑的回答。收回手的瞬间,突然从袖中发出数枚飞镖,六角形的,同上次要杀他的一样。他灵巧地躲过去。一个转身后稳稳落在房顶,道:“除了暗器,你没有其它的招数了么?”
凶手伸出食指摇了摇,食指渐渐弯下去,却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道:“我会揭下你的面具,你杀了人,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凶手头微颤,微笑着的女人面孔摇晃,凶手似乎在笑。而他的后背却发凉,仿佛有人用剑在戳他的脊骨。
一个不重视别人生命的人,归根结底是因为轻视自己的生命,而不要命的人最可怕。他并不怕这样的人来伤害他,他怕这样的人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凶手已迅速抽身离去,他没有追,他在思索这样的人煞费苦心经营的局,到底是什么。难道,真是他猜的那样么。
☆、五
五
御风的前右蹄子,被高速的暗器砸伤。
他为御风细细包扎,御风自始至终都在若无其事地嚼草,没有管主人轻柔的动作,大概这疼,同人被针扎了一般。御风不是娇气的马,这小伤即使无关紧要,他仍将这视为一件天大的仇事,仇人自然是那个凶手。
昨日那平淡如白水的打斗,凶手似乎想杀他灭口,似乎又在试探他的武功。他理不清,陷入死胡同,他的直觉也有不准的时候。
他突然听见丫鬟叫他:“二少爷,老夫人叫你。”
一刻钟前。
吴府门外哒哒来四匹马,下马四个神情严肃的男人。这四人清一色蓝翎青裳,衣服上绣着腾飞缠绵的青鸟火凤,腰间别着黑鞘弯刀。下马之后,立即成了前一后三的站位。
领头的叫史涓生,八尺上下,宽鼻硕眼,面相憨厚有领导的气度,眼神的坚毅使人觉得他又不缺做事才干。
望了眼吴府大门上硕大的牌匾,对身后三位小弟,付愁、叶欣、白思吩咐道:“待会进去,恭敬一点。”
三人点头,暗自盘算。待史涓生秉过门卫,门卫秉过管家,管家出门询问一番,忙回身去秉了吴老夫人,方将四人迎入了吴府。
四人被请至议事大厅,笔直挺着,管家请他们坐下,一番推辞,一一落座后,丫鬟奉上茶。史涓生看碧绿叶子慢慢在水底舒展,白思悄眼觑羞涩丫鬟,叶欣手感受冰滑的红木椅子出神,付愁端起碗底泯了半口,还未下喉,忽听画屏后传来脚步,很快移出几人。
众人定睛,见被两位婢女拥围着步出来一老妇人,年纪花甲上下,衣着素净,却自生端庄富贵气质。史涓生已站起向老妇人行礼:“见过吴老夫人。”
史涓生认得,这位吴老夫人本名叫易雨桐。母凭子贵,易雨桐被敕封的,是一品诰命夫人。
三个小弟也忙弹离椅子,齐声道:“见过吴老夫人。”
易雨桐笑道:“诸位客气了。坐,都坐吧。”
四人只挺直身子。史涓生欲言又止。
易雨桐瞥见了,笑道:“你们邓老总管身体可还康健?”
史涓生笑道:“老夫人挂念,借老夫人福气,总管身体虽不及老夫人,却还是硬朗得很!”
易雨桐道:“那就好,改日叫他来府上坐坐!”
史涓生笑道:“一定!一定!”
短暂的沉默。易雨桐道:“你那腰上挂的,是什么啊?”
史涓生似忽反应过来般“哦”了半声,双手奉上一个钱袋,道:“这是卑职捡到的吴二公子的东西,特来送还。”
婢女接过来,送予易雨桐看。这钱袋自史涓生行礼时,她便看见了,钱袋上绣了“吴轩泥”三个字,是轩泥的。
易雨桐笑道:“诸位在哪里捡到的?”
史涓生道:“就在大街上,想必是吴二公子不慎遗失,所幸,里面的银子还未丢失。”
易雨桐笑道:“轩泥他,给你们惹什么麻烦了?”
史涓生道:“不敢言麻烦,这确实是卑职捡到的。”
易雨桐笑道:“诸位都是六扇门武艺高超的俊才,同时惊动了你们几位,可就是专门来送一个不值钱的钱袋的?”
史涓生心中仍有恭维的说辞:“吴二公子的贴身钱袋,自然不能同那些贫贱之物一同用钱来衡量。”但他没有说出口,他感觉到吴老夫人已经明白了他们登门的目的,只好为难地笑了两声,却听老夫人已吩咐婢女去请吴二公子了,忙悄对身后小弟使眼色,不要多言。三个小弟,叶欣、付愁、白思纷纷点头报以肯定的回应。
他问丫鬟:“何事?”
丫鬟道:“六扇门的人来了,捡了二少爷的钱袋。”
六扇门执法之人亦称捕快,与普通捕快不同,他们专管江湖中的命案。
他的心跳加了速,他莫名有种预感,说不定叶志被人杀了。会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吗?那人杀不了他,就陷害他?他道:“走前吧。”
随婢女来到大厅,见祖母正和他们说笑,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