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才十岁,因是帝后的嫡长女,受尽了宠爱,乃是金尊玉贵的养出来的。她的皮肤就跟奶油一样白而软,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阳光之下,乍一眼看去就恍若一尊羊脂美玉雕出的玉娃娃,莹莹生光,毫无半点瑕疵。
宋天河远远瞧了几眼,只觉得心中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走进了些,才发现那尊玉娃娃也并非毫无瑕疵——她额上还有晒出来的细汗呢,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好似花叶上的小露珠,折射出微微的光。
不过,离得近了也能瞧清她的五官,雪肤花貌,精致华美,已是可见未来的绝色之姿。倒是叫宋天河不知不觉间想起一句前人的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就像一朵小小的白牡丹花,宋天河细细的瞧了那模样,心里又咂摸出了点可爱的感觉,颇有几分意动,想要松一松土,把花移到自家院子,花开了只给他一人看。
这念头虽是荒唐无稽,但心里这般一转儿,宋天河嘴里那句“你可愿拜我为师?”不由自主说了出去,稀里糊涂的收了个女弟子。
既是收了女弟子,也不能反悔,骑射课后宋天河往往多便留了谢池春几回。
宋天河的脾气一贯不大好,甚至称得上是古怪,便是在他身边待久了的郑达往往也都摸不透他的性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因为他收谢池春为徒而记恨在心的事情,宋天河这般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他偏偏不点明反倒火上浇点油,偶尔还推波助澜一番,推着那两位皇子暗下手脚。
他本就没安好心,甚至还私底下等着看热闹,想着至少也要看看那朵小牡丹花哭出来的模样才好。
只是,哪怕是宋天河,也没想到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眼皮底下。
那匹白马虽是宋天河送入宫的,但也是郑达提前替他准备好的,故而宋天河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并不怎么上心。那日宋天河照例扶了谢池春上马,在边上指导着她挥鞭策马,等白马忽而发起狂来的时候,谢池春离他足有两百多米的距离。
白马嘶鸣了一身,前蹄一蹬,扬身跃起,先是要把马背上的谢池春给摔下去。谢池春似是呆了一瞬,随即很快便抓住缰绳,抱住马脖子,竭力稳住身子。可谢池春到底年纪尚小又刚刚开始学武不久,自是禁不住发狂的马匹这般摇晃甩摆,不一会儿就要开始晃晃的了。
宋天河此时才用轻功拔足跑到她身边,看着马背上的人,抬声唤她:“松手,往这里跳。”
谢池春性子果决,闻声往下看来,不一会儿就松开缰绳,往他怀里跳去。
只刹那的功夫,那匹白马已经犹如脱弦的箭一般飞步而去。
宋天河抬了手,把那朵从天而降的“小牡丹花”接了个满怀,怀里一时间又香又暖。他回忆了一下自家军师给爱猫顺毛的动作,生疏又小心的抚了抚谢池春的头发,问她道:“可有吓着了?”
谢池春乌鸦鸦的眼睫又长又卷,轻轻的搭在奶白色的皮肤上,闻言颤了颤,就像是蝶翼一般轻盈美丽。她摇了摇头,这才抬眼去看宋天河,软软的说道:“没。我没怕,我知道先生你在呢,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惯会撒娇,嘴里都和抹了蜜似的。谢池春连皇帝和皇后都能哄,一个宋天河自然也不在话下。
宋天河这颗战场上滚了半斤铁砂的老心肝都跟着软了软。他抱着人,想:这个徒弟倒是收的挺值的,又乖又软,摸着也挺舒服,怪不得郑达这么喜欢养他家的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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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s;至夜深,埋在熙军里的探子以及烽火台上监视对方动静的兵士皆是来报。
“一共八处水井,已有三处被下□□,今日晚间军中已有骚乱。”
“熙军似有乱动。”
宇文博闻之不由大喜,亲点了一队人马准备直接夜袭熙军营帐——大约是出身的缘故,宇文博素来便是事必躬亲的性子,哪怕是征战在外也依旧喜欢领兵出战,倒不是他喜欢打仗而是因他只信自己。不过也正因如此,周军上下皆是仰慕君上威仪,一路气势汹汹。
倒是齐天乐出面拦了一拦:“太顺利了一些,陛下倘若真要夜袭,不若让手下公孙将军领兵便是。”
宇文博却是蹙了蹙眉,冷声道:“怎么,你要拦朕?”
齐天乐一肚子的话都给宇文博这一句府极深、不折手段之人,他生性多疑好猜忌,因出身的缘故,吃过许多苦却也隐忍太过,如今一朝登上周国帝位,自是容不得旁人顶撞违逆。更何况,是齐天乐这么一个反叛而来的熙朝之人。
齐天乐面色不变,随之便道:“既如此,可否许臣随行?”
宇文博已有几分疑心,面上不显,依旧是从容和蔼的笑意,伸手抚了抚齐天乐肩头,替他拂去那本就不存在的尘埃,开口道:“不必了,朕此去匆匆,必要留人在营中坐镇。天乐你既有心,替朕守好这里便算是极好的。”
正说着话,外头跑来已换过甲衣的兵士,手里牵着宇文博的爱马踏雪——此马通体皆黑,只有四蹄乃是雪白,一眼望去仿佛踏雪而行。更难得的是,此马乃是少有的骏马,日行千里,多次与战场救过宇文博的性命。
齐天乐静静的垂下浓黑的眉睫,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他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反倒退后一步,微微垂首,漠然笑贺道:“那我就先在此祝陛下马到功成,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