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香啊,我得回去看看你姑父和二柱子,我不在家。他俩宁可喝凉水啃干巴饼子也不开火!这吃不饱下午咋上地干活?”宝成婶拍拍张丽香的手,“要不你们姐妹俩先在这这待着,我把他们爷俩伺候走了再过来。”
这样虽然可以,但到底不太矜持。张丽香坚持要跟宝成婶回去“看看姑父和表弟”。
宝成婶带着他们姐妹走了。周晨打了一盆温水给周晚晚洗脸,洗完又催她去睡午觉。已经过了她睡午觉的时间老半天了。
周晚晚心乱如麻地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周晨走进来,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手慢慢地按着她头上的穴位。“还记得郭爷爷教你的药理歌吗?”
“记得,有的有点忘了。”郭老先生已经去世两年多了,那些拗口的药理歌生活中用不到,也没人再问她了。
“背个《四气歌》听听。”周晨的手指轻柔缓慢地在周晚晚的头上按揉着,声音也温柔和缓。
“四气寒热与温良,寒凉属阴温热阳,
温热补火助阳气,温里散寒功效彰……”
周晚晚慢慢回忆着,开始专注地背诵那些简单又内涵丰富的歌诀。几首背下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终于睡着。
周晨冲一直等在窗外的周阳做了个手势,两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即使是睡着了,又有周晨一直不间断的按摩,周晚晚还是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
“二哥,张姐姐他们回来了吗?”周晚晚不愿意睁眼睛,轻轻问一直陪着她的周晨。
“没有,还要睡吗?”
“不睡了,想躺着。”周晚晚把脑袋扎到周晨怀里不起来。
十一二岁以后,她已经很少这样跟哥哥们撒娇了。
“不睡了就起来吧!二哥给你做白灼虾,中午没吃饱吧?”周晨虽然这样说。还是抱着妹妹的头慢慢给她梳理着头发。
等周晚晚起来收拾完,又吃了周晨做的虾和粥,周阳才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
“大哥……”周晚晚没说完,就被周阳严肃地一个手势打断。
“张丽香那个跟你同班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周晚晚一下被问住了。缓了一下神儿马上向周晨求救,周晨却做了一个爱莫能助你还是说实话吧的表情。
“大哥,你怎么知道……”周晚晚有点不安地看着周阳一直非常严肃的脸。从小到大,大哥对她一直都是温言软语,从没有这么严肃过。
“我怎么会不知道?!”周阳一下就站了起来,在周晚晚面前来回踱着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大哥从你一生下来就把你放在眼里宝贝着,一直宝贝了这么多年,你高不高兴心里有没有事能看不出来?!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瞒下去?这是准备跟大哥生分了吗?以后什么都不跟大哥说了?”
“没有!大哥……”周晚晚几乎要急哭了,急得去抓周阳的袖子,却被他反手抓住胳膊,按在了椅子上。
“那你说,何红梅是怎么回事?”周阳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放松,紧紧地盯着周晚晚“是你说,还是我去自己打听,你自己选。”
周晚晚像个被大人抓住的犯了错误的孩子,在周阳越来越有压力的目光下乖乖说出实情,“我以前不知道何红梅是张姐姐的妹妹……”
周阳越听脸绷得越紧,下颚紧紧收了起来,目光越来越沉,让周晚晚越说越心虚,最后几乎是嗫嚅着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大哥结了婚你就准备跟大哥疏远了吗?大哥要娶一个大嫂回来,是希望多一个人疼你们,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你觉得大哥会娶吗?”
生平第一次,周阳看着妹妹的目光严肃又锐利,“谁跟你最亲,谁最心疼你,你能分清楚吗?你一直说想让大哥幸福,怎么才能让大哥最幸福,你不知道吗?”
“大哥,我错了。”周晚晚心虚又委屈地低下头,这么多天来压抑的无措、担忧、不可言说的孤寂迷茫忽然全涌了上来。像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一下抱住周阳的腰,哇哇大哭了起来。
“大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你要是生我的气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太害怕了。怕拖累你,耽误你,怕你因为我的关系错过自己的幸福。”
周晚晚的眼泪瞬间就湿了周阳一大块衣襟,口齿不清地跟周阳哭诉,“大哥。我太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了!这对我来说比任何事都重要,因为太重要太重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所以一遇上你的事,我就缩手缩脚畏首畏尾考虑来考虑去,就怕我做错了耽误你,可又怕不做更错,我这些天害怕死了!大哥,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了,什么事都对你说!”
周阳的严肃在妹妹的眼泪面前早就维持不下去了。一把抱住妹妹,又是拍又是哄,温言软语地安慰她,“好了,别哭了,大哥相信你,大哥没生你的气,大哥就是心疼你,受了委屈也不说,大哥这都是急的。别哭了啊!”
周晚晚又尽情发泄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不哭了,周晨洗了毛巾过来给她擦脸,擤鼻涕。再擦周阳衬衫上的鼻涕眼泪,弄得周晚晚忽然有点脸红。
“你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怕你不高兴受委屈?”周晨问妹妹。
“大哥,二哥,还有墩子哥哥,”周晚晚停顿了一下。“和沈哥哥。”
“你觉得你委曲求全,能换来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