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铃姐的娘年轻守寡。只有响铃姐一个孩子。孤儿寡母过得非常清苦。响铃姐长大了,能下地干活了,她娘的身体也完了。在家里做点家务活都直喘,冬天几乎下不来炕,全家就靠响铃姐一个姑娘家支撑着。
周晨抱着周晚晚走进响铃姐的家,木障子破败不堪。院子里的几样东西也都老旧残破,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归置得整整齐齐。两间低矮的泥草房,土墙剥落斑驳,都能看到里面的泥胚,可从敞开的窗户看去。屋子里却收拾得清清爽爽。难怪在前世,大哥听别人偶尔说起响铃姐,还告诉周晚晚。响铃姐跟咱妈一样干净利索。
周晨刚走进院子,响铃姐的娘就从园子里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把草,使劲眨着眼睛,又揉了揉,还是看不清眼前的孩子,只能开口问周晨:“孩子啊,孙老奶这眼睛算是完了,啥都看不清,你是谁家的?来有啥事儿啊?”
“老奶,我是东头老周家的四小子,咱两家一趟街。”周晨走近了,让孙老奶看清他,“我从北大泡子那边儿来,在那边玩儿水,把衣裳整埋汰了,怕回去我奶骂我,你能借我一盆水,让我洗洗衣裳吗?”
“你们这些淘小子,就知道瞎淘!”孙老奶嘴里说着呵斥的话,脸上却笑笑的,显然没把男孩子弄脏衣服当回事儿,“把衣裳脱下来,老奶给你洗了得了,这大太阳地,赶下黑(晚上)回家保准能干。”
“老奶,还有好几个人呢,你给我点水就行了,我拿过去一起洗。”
“你们这群淘小子呦!”孙老奶笑呵呵地带着兄妹俩往屋里走,“洗脸盆就在门口呢,你自己去水缸舀水去吧。”
“唉!老奶你该干啥干啥去吧,我自个来就行。”周晨干脆地答应着,到孙家外屋门口找了个搪瓷脸盆,刷洗了两遍,又盛了一盆水。
孙老奶坐在灶坑边的小板凳上摸索着给猪切菜,有一句每一句地跟周晨说着话。
周晨忙完,才把装着野菜和土豆的草窝子放到孙老奶家锅台上,“孙老奶,这是我们从北荒地摘的野菜,还找着了几个土豆,给你点。”
“诶呦呦!这可不行!”孙老奶放下刀摸索着走过来,“老奶咋能要你个小孩子的东西,快拿回去给你奶!”说着又笑了,“你放心,老奶给你保密,你今天来家洗衣裳的事跟谁都不说!”
周晨示意周晚晚抓住自己的衣襟,端起水盆就往外走,“老奶,你就拿着吧!不是我一个人送的,你不拿我回去没法交代,你可得给我们保密呀!”
“这孩子!”孙老奶对已经走出门的周晨无可奈何,接着又眨了眨昏花的眼睛问他:“你旁边那个小黑影儿是个啥?带了条小狗?”
被当成小狗的周晚晚一愣,就笑了。周晨也笑了,“是,老奶,一条小卷毛儿狗。我走了啊,待会儿就给你送盆子来。”
“慢着点儿,你们可轻点儿淘气啊,”周老奶高声嘱咐着,“盆子不着急!”
……
周晨带着周晚晚回到防风林,拿上所有的吃的,又往林子里面走了一段,确定够隐蔽了,才搭灶烧水。
周晨把火苗调好,只让它烧搪瓷盆子最底下的一小块,还跟周晚晚解释:“这么烧水开得慢点,可待会儿用完了盆,拿草一擦,就全都干净了,谁都看不出来咱用这个盆烧水了!”
周晚晚看着她二哥,特别奇怪这些他都是怎么知道的。
周晨干活一向干净利落,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土豆野菜,连烤肉的签字都削好了。水也马上要开了,就等着收拾野鸡了。
周晨把装着鸡蛋的草窝子交给周晚晚,哄着她背对着火堆数鸡蛋,还告诉她,数完了都拿出来,再一个一个地放进去。然后再数一遍。
周晚晚知道二哥是不想让她看见收拾野鸡的血腥场面,就乖乖地坐在那慢悠悠地数鸡蛋。等周晚晚数到第三遍的时候,烤肉的味道也传过来了,周晨笑眯眯地过来抱着妹妹亲了亲,“囡囡真乖!”
兄妹俩又从烤肉的火堆里扒拉出来两堆烧得不那么旺的炭火,一堆埋土豆,一堆埋鸡蛋。
等兄妹俩吃了几串烤肉后。鸡蛋也熟了。最后鸡蛋和肉都吃腻了,土豆又可以吃了。
周晚晚吃两口肉就嫌腻,只配着野菜吃土豆。周晨看妹妹不肯吃肉和鸡蛋,怕她饿瘦了,见缝插针地往她嘴里塞。周晚晚先是忍着吃了两口,后来发现二哥还没完没了了。他再递过来,周晚晚就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头。周晨笑她:“小卷毛儿狗还学会咬人啦!”
周晚晚气结,气哼哼地叼着二哥的手指头不撒口,还使劲儿晃了晃,周晨笑着给她配音。“旺!旺旺旺!”
直到周阳出现在村西头的土路上,周晨还在学狗叫哄妹妹高兴,周晚晚扬着小下巴就是不露笑脸。哼!我是小卷毛儿狗。咱俩一奶同胞,你就是大狗!不听够了你叫我就是不笑!
周阳一回来。弟弟妹妹就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个告状,一个诉苦,热热闹闹地把他在山上跑了一天的疲倦和跟周家人相处的烦躁都给赶跑了。
再吃到两个小家伙给他留的鸡腿、鸡蛋,周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无限的温暖满足和踏实。
看着周晚晚小口小口地吃着周阳喂过去的鸡蛋,周晨气得拿手指头点她,“我喂你你咋说啥都不吃?”
周晚晚抱着她大哥的脖子,笑得甜蜜极了,“我喜欢大哥。”
周晨气得手指头抖抖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