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不说,光是这两日陪着镇国公出入皇宫能面见圣人就已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了。要说今年老太爷下令不许府中不许参加会试,他苦读十数年的书没个地方可用,反而是让裴棠占了先机。
裴姗心中慌张,半点没注意到裴昭此时神色有异,生生硬硬的拉着他往外头去,“四哥,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沈栖在那边听得一清二楚,她既能听得一清二楚,便裴昭没有道理看不见被人擒着堵着嘴押解往旁边去的自己还有已经被放倒在地上奉灯。能被裴姗用这样低劣的说辞糊弄过去,也不过是瞧见了不想出手相助而已。
沈栖现在早清楚了今日安绥能伙同人进入这镇国公府是沈氏的缘故,这等时候沈氏四处张罗和尚姑子入府不就是给了人能轻巧入府的机会。沈氏为何这样,其实也并不难猜,多半是为了裴娆。想来沈氏也早就知道了裴娆身上发生的事情,安绥失踪,她恐怕是更担心被再拿裴娆的事做文章,故而将她沈栖当成了鱼饵,又提供了方便之门,这才引了安绥入府。
只是……不知道裴昭是事先就知道了沈氏的这安排,还是此时无意撞见的。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有意无意终归也不是紧要的事了。
安绥瞧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朝着沈栖啧啧了两声,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头,尽是得意之色:“你瞧瞧——沈栖,谁会在意你死活?”
沈栖朝着她深深看了一眼,似乎万千复杂在眼眸中涌动,她被人蒙着嘴即便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而安绥瞧着她,忽然心中一动,却仿佛看出了可怜。可怜?难道自己需要她沈栖的可怜!
那安绥狞然冷笑,哪里还有半点温文纤弱,倒像是恶鬼从地狱里头归来,如今做的一切都在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复仇。
她猛的扯开手下人的手,在没人捂住沈栖的嘴了,“沈栖——!”
沈栖看着她,眼眸漆黑分明,却没有半丝慌张。夏日里的蝉在一个劲的叫唤,愈发显得她气定神闲,半点不惊。“你觉得我应当害怕?”
这正是安绥心中所想,然而,此时叫沈栖反问了出来,反而更是有种蔑视。她不害怕?是笃定了自己会平安无事?然而她自己的命运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此人的牵连改变,那种即便她花费都少心思都不能改变的无奈,安绥受够了!她原本才是万人瞩目的娇女,可却知晓沈栖一到场,所有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不过是个空有锦绣外皮的草包罢了!
安绥只当她以前是得了身份的便宜,若不然她觉不相信会有这么多人蜂拥着追捧此人。明明这回不一样了,自己也不再是贫微出身了。可是……可是为什么她总还是慢了一步?
为什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安绥也曾内心仓惶,想问是不是当真天注定,要不然怎么……怎么自己总是在沈栖面前占不到优势。曾经她以为是沈栖唯一凭借的身份地位,她如今而言有了,可为什么……这一切又反而成了弱势?
“呵——”
安绥忽然笑了一声。她原本想要裴棠也跟她体会一样的切肤之痛,所以才千辛万苦的来绑走沈栖。可这一瞬间,她身上的杀心蠢蠢欲动。
所以她得不到的东西,都是沈栖轻而易举能获得的,不论多少次,沈栖都是自己的克星!
安绥如遭重击,这一切才猛的想通了这些。她忽然持着手中的匕首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沈栖——你可别怪我!”
其实安绥心中哪里会担心安绥会不会怪她,然而她却明白自己是一直怨恨沈栖的。当日她跟柳棕相认,柳棕已经筹谋杀沈栖的事了,如今她只恨当日柳棕没能杀了沈栖,若说沈栖早死了,她又如何会有现在的凄惨下场。
从前的裴棠也只是心不在她身上罢了,可再看看如今那个叫她心心念念记挂不能忘怀的男子呢。前两日,安绥还只当自己策划的一切都是□□无缝,虽然在入宫前稍稍起了疑,却很快打消了疑虑。裴棠没有流露出半点对她的怀疑防备,更是没有露出半点马脚,呵,却没想到是自己入了他的局——天罗地网,不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
安绥反手握着匕首,说话的时候已然下定了决心,何必费那么多心思,恩恩怨怨,倘若自己现在能亲手杀了她,倒也使能解了心头只恨。
“慢——!”沈栖嗫喏,还未将话完全说出来,瞳孔骤然放大,似很是惊讶的看到了什么。
安绥只当她是在这时候使诈,倘若真要再有旁的人在,又怎么可能会见了这场面还不出气儿的。然而,那几个跟着安绥一道来的却瞧见了来人,端着十二分的小心提醒了道:“郡主、郡主……”
安绥狐疑,可却不能半点不信,侧转了头去,然而才刚转了一半就瞥见人影冲了过来。来人不是旁的,而是一个十五六的消瘦身形的少女。
安绥眼见人朝着她冲了过来只来得急稍稍避开一步,可真要让她松开沈栖她也不肯,故而顺势将沈栖推后了一步。
那裴娆扑了个空,身子狠狠往地上扑了过去,那边上正是一小片才被翻新出来的地方,许多凸起的石头还都在冒着尖头。那裴娆倒下去,半晌都没个动静,宛若晕死了过去一般。而沈栖看见她身子底下蔓延出嫣红的鲜血来。
安绥斜睨了一眼,尽是鄙夷,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