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道:“小姐,快点跑啊。”说罢后,随着她的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顺着她的嘴角滴落至鹅黄色的裙衫上,鲜血红的似火,格外刺眼。
那一刻,婉瑶的眼睛突然涣散,没了聚点,仿佛世间都没了光亮,整个人疯了般的将怜儿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怜儿用尽了力气,扯出了一抹笑容,在她耳旁轻轻道:“小姐,你快点跑啊。”
随后便闭上了双眼。
此刻,马车已经驶入了主街,路焱见今日再无机会,便褪了面巾,在墙拐角处隐了身形,暗自观察着马车的动向。
疯马依旧横冲直撞,眼瞧着要撞上对面驶来一辆马车,马厮奋力拉紧缰绳,马蹄举得老高,吓的路人纷纷退让,好在速度及时,并未撞到一起,可事发突然,婉瑶没有准备,两人惯性的被甩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石墩之上,手腕处擦破了皮。
对面车内主人似乎也受了些惊吓,伺候的丫头赶紧上前,怒喝道:“你们是眼瞎么?撞坏了我们夫人你们担当得起么?”
婉瑶跪坐在地上,怀中死死的抱着怜儿不肯放手,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纱裙,装点的如一朵朵盛开的牡丹。
丫头见状,啊的一声尖叫,闭着双眼吓的跳至一边。
马厮赶紧跳下马车,问道:“婉瑶姑娘,怜儿姑娘伤的很重,耽搁不得,咱们还是赶紧找大夫医治吧。”
车内的夫人听的真亮,遂掀起了车帘探出头来问道:“幻云,可有人受伤不成?”
那名刚刚还一副吃人模样的丫头望着婉瑶,一时间愣了神,瞳孔紧缩,嘴巴也逐渐张得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夫人又唤了声:“幻云?”
幻云眨了眨眼,赶紧转身跑至车旁边回复,道:“禀夫人,是有一人受了伤,伤的还不轻,不过,有位姑娘像及了咱家二小姐,哎呀,夫人您还是自己看看吧。”车内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由幻云搀扶着下了马车,她怔愣的望着婉瑶,片刻后,泪流满面。
达奚震此刻正带着几个侍卫从训教场回来,路遇一群人聚集于此处,便下了马过来望了望。
见是婉瑶,怀中又抱了奄奄一息的怜儿姑娘,不免惊讶的问道:“婉瑶姑娘,你怎么在这?”
婉瑶闻声抬起一双泪眼,见是达奚震,便将怜儿抱的更紧,声音沙哑,恶狠狠的道:“你们谁也别想伤害怜儿。”
幻云搀扶着夫人,向前一步道:“姑娘,你怀中的姑娘须得赶紧医治,若信得过老妇的话,我带你回府医治可好?我府上离这里不远,家中也有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现在回去肯定来得急。”
婉瑶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望了望后,随即点了点头。
怜儿失血过多仍处于昏迷状态,婉瑶衣不解带的侍于床榻前,眼也不眨的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已是天明,阳光透过纱窗缓缓的照了进来,落在地上斑斑点点,丫头们来来往往穿梭于庭院内忙着各自的事情,声音络绎不绝。
夫人打开房门,一缕凉风随着门的缝隙钻了进来,已是十一月的天气了,早晨的空气里泛着丝丝凉气。她步履轻缓的朝着婉瑶走来,看着婉瑶凌乱的发丝,背微驼着,显然很是疲惫。想着那张和自家小女瑶儿惊人相似的面孔,不禁泪溢于眼,她想,是不是菩萨听见她的祷告,又将她的女儿以另一种身份还了回来?
婉瑶听见脚步声回头张望,便瞧见了拿出娟帕拭泪的夫人。夫人赶紧擦了擦后,近身上前道:“姑娘莫急,昨天用了药,这位姑娘才会睡的沉些。大夫说剑刺偏了,这位姑娘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修养个八日子便能好起来,你看你在这里静坐了一夜,要不先去洗漱一翻吃点东西,我让丫头们伺候着,你大可放心。不然受伤姑娘没事儿了,你却倒下了。”
婉瑶这才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夫人,雍容华贵,端庄细致,看上去已是不惑之年,却面容姣好,妆容得体,一身苏绣段子的锦绣长衫穿起来更是彰显贵气。步履优雅,闲庭自若,背脊挺的笔直,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夫人瞧见婉瑶不动声色,又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大可帮你守在这。你看你,憔悴成这样,再这样下去莫说是照顾别人,自己的身子骨也要被拖垮的。”
婉瑶起身上前,委身福礼,恭敬的道:“婉瑶谢过夫人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婉瑶记下了,来日做牛做马,定当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夫人上前一步拉起婉瑶,笑的很是和蔼可亲,道:“为何要你做牛做马?家里又不缺,对你的恩德我会讨回来的。你快去洗洗吧,我让幻云给你备了洗澡水,先去洗一下,吃些东西,然后睡上一觉,等你一觉醒来,相信这位姑娘也醒了。”
☆、第三十九章 认做义母
路焱见婉瑶随着元氏的马车走后,才转身朝宇文邕的茶楼走去。
怕是跟随宇文邕太久,连性情都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张扑克脸,整日里面无表情。
路焱近身,小声道:“皇上,微臣刚才遇见了那位齐国公主,她并非离开了长安,好巧不巧的是,宇文护的夫人元氏好像跟她很熟,她上了元氏的马车,马车朝大冢宰府驶去了。”
宇文邕皱着眉头,微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稍稍用了些力道便破裂开来。
茶楼里,这一主一仆太过英俊耀眼,周遭百姓时不时的朝这桌望来,而后窃窃私语。宇文邕见状,随即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