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瑶听着灵珠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后,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
其实婉瑶只是没有说的透彻而已,灵珠太小,又一直生活在叱奴太后为她营造的温室里,哪里懂得这些耍心机的东西?
宇文邕定然知道灵珠与婉瑶关系最为要好,出了这档子事儿,灵珠肯定不会平白的惹了叱奴太后的担心,所以他也料定灵珠肯定会来找她。说白了,宇文邕还是再试探她,想要知道他与齐王之间,他更在意的是谁?亦或者想要她前去,与宇文宪彻底的做个了断。
婉瑶满目的凄凉,缓缓的又闭上了双眼。
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她。
浮生听的仔细,她抬头看了看寂寥的婉瑶,心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打小服侍宇文邕,怎能不知晓他?宇文邕若是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瞧见婉瑶这般模样,也不知她是心寒,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浮生暗自的坐了下来,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打在脸上,映衬着两人的脸蛋宛若蛋清般白皙剔透。
半响,浮生才悠悠开口,道:“皇上或许是有事儿要找婉夫人也说不定呢。皇上的性子您也知道,平日里又不苟言笑,看着委实冷漠了些,但是若是想了此法子想要邀您去一趟,也看得出皇上对婉夫人是上了心的,若是旁人,直接宣了不就成了么?何必多此一举。”
婉瑶幽凉的笑了笑,喃喃道:“你可见宇文邕何时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住?你莫要高估了我。”
半响,又道了句:“既然他希望我去,那我去就好了。”
若是不去,倒显得她对昨夜之事更为在意了。而且,她确实也有一些话想要对宇文宪说。
浮生看得仔细,婉瑶的眼底分明多了些许幽暗。当下心里一惊,如此这般,俩人怕是即使有缘也未必有份。
宇文邕与宇文宪,的确约了一战,就在护城河边上的山脚下。
两人骑着各自的战骑,李林递过来两把弓箭。河对岸是实心的把心塞子,一字排列开来,足足有好几百米。
宇文宪还穿着朝服没来得急换下,他与宇文邕四目相对,沉声道:“皇上这是作何?莫不是要与微臣比一比箭术?臣的箭术还是由皇上教的,哪里比得过?微臣甘拜下风。”说着拱手示意认输。
宇文邕冷眼看了看宇文宪,他语气里尽是疏离,像个孩子一样,亲近他的时候就左一口皇兄又一口皇兄的叫着,若是来了脾气,就变成了皇上。
宇文宪又道:“皇上刚为臣赐了婚,臣谢皇上厚爱,皇上若是没有其余的事,臣也该回去好生准备着成亲之事,莫不能丢了皇上与皇家的颜面。”
宇文邕沉着气,冷声道:“五弟今日不必与朕讲君臣之礼,咱们就讲兄弟之情,你还当我是你四哥,像从前一样。”
见宇文宪勾了勾嘴角,颇有些不屑,并未言语,又道:“朕今日想与你比上一比,看看谁的箭术更好,若是你赢了,朕应允你一个条件如何?”
这是给他下套呢么?他四哥何时是个吃亏之人?未雨先绸缪,恨不能将几年之后的事儿都想个透彻。
宇文宪用食指蹭了蹭鼻子,看着像个纨绔的富家子弟,道:“四哥莫要说大话,我想要的东西,四哥未必舍得给。”
宇文邕挑了挑眉,心似明镜,道:“朕应允的,必定作数。”
说罢后长鞭朝着空中甩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响烈四方,狮风也撒了欢儿的跑了起来。
宇文宪紧随其后,战鸿更是毫不相让,俩人穿梭在树林之中,马蹄声溅起满地的尘土,手中的弓箭犹如被施了魔力一般,两人百发百中。
宇文宪更是豁了出去,双箭齐发,势如破竹,绝无虚发。
几个回合下来,俩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李林带着几个内侍划着穿去了河对岸,数着红箭心与蓝箭心的数量。
宇文邕睨了眼宇文宪,长腿一跨,帅气利落的翻然下了马,他负着手朝河边走了走,声音有些飘渺,问道:“五弟不妨先说一说,你想要什么东西?朕也想知道,朕究竟是舍得还是不舍得。”
宇文宪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后长腿一跨,也蹦下了马,立于宇文邕身后,开门见山道:“四哥,其实我想要的是婉瑶你一直都知道。”
宇文邕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里不免生出几分酸涩,想着宇文宪连圈子都不肯兜一下,看来果真是爱上了婉瑶,他转过身来与他对视,道:“五弟觉得好的,朕也没觉得差,所以五弟想要的,也不见得是朕不想要。”
宇文宪悠悠的抬起了眼帘,道:“既然四哥舍不得,那若我真的赢了呢,你又该如何?四哥是我的四哥,可也是天下人的皇上,君无戏言。”
宇文邕清浅的勾了勾唇,问道:“你可知朕当初为何明知你倾慕于婉瑶还是娶了她?”
宇文宪别过脸去,看向远方,道:“四哥是怕我上了宇文护的贼船,与他同仇敌忾,误了你复仇的大计吧?”
随后转过眼来看着他又道:“可四哥有没有想过,若我因此记恨你,更靠近宇文护又该如何?”
宇文邕直直的望着他,满眼的笃定,道:“朕是你四哥,你与朕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朕比你更懂你。其实你刚刚只说对了一半,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你恐怕都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