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找个人问问呢。程宗扬道:“这些朝廷都有规矩,让他们去鸿胪寺打听。”
冯源笑道:“我看他们未必不知道,就是想跟家主套个近乎。”
程宗扬叹道:“这个近乎不套也罢。”他边走边道:“哈大爷怎么样?”
冯源挑起大拇指,“别看哈大爷上了年纪,身子骨可够结实。我瞧着再将养半月便能下地了。”
程宗扬舒了口气,吩咐道:“告诉外面,无论谁来拜访,都说我不在。”
话音刚落,敖润便快步进来,“徐公公来了。”
徐璜不可能不见,程宗扬只好转身,“他亲自来了?”
“只带了一个小黄门,没有用宫里的车乘。”
程宗扬心下起疑,徐璜若是有事,派人传句话便够了,眼下离两人见面不到两个时辰,他居然亲自登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璜步履匆忙,见到他劈头便道:“京中有人传言,当日地下飞出的不是两隻鹅,而是一对野鸡?”
程宗扬心念电转,“在下并未亲眼目睹,但当时正值夜半,飞走的是一隻野鸡也未可知。不过留下那隻,倒真是隻白鹅。”
“立刻把那隻白鹅杀吃了。”
不会吧?你就这么想吃新鲜的?
徐璜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便一口咬定,当晚飞出的就是一黑一白两隻野鸡,黑雉向北飞入邙山,留下的是隻白雉。”
程宗扬迟疑了一下,然後拍着胸脯道:“这个好说。就依公公吩咐。”
徐璜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立刻找一隻白色的野鸡来,若有人问起,就说地陷时从地下飞出的便是这一隻。”
程宗扬张大嘴巴,半晌才道:“徐公公,野鸡哪儿有白色的?”
徐璜一挥手,“此事你想办法。无论花多少钱,宫里给你出。”
“不是多少钱的事,世上压根就没有白色的野鸡,我去哪儿找啊?”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程宗扬道:“徐公公,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说那隻白色的野鸡让人吃了,死无对证。”
“切切不可!”徐璜道:“那就说不清楚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弄一隻白色的野鸡出来。此事成败,便在此一举!切记!切记!”
徐璜叮嘱完,便匆匆离开。
敖润道:“程头儿,这是怎么回事?”
程宗扬坐下来想了半晌,然後叹道:“吕巨君那小子可真了不起。”
徐璜显然是刚刚听到月旦评上传出的言论,发现其中大有文章可作,才匆忙赶来统一口径。但他在白雉上的急切,则是因为吕氏在士林清流中的巨大压力。吕巨君在士林中的影响力远非宫中可比,若是拿不出实物,双方各执一辞,即使二雉说有天子在背後支持,也未必能压倒吕巨君操纵的“二女祸国”说。想彻底赢下这一局,只有拿出一隻活的白雉。
程宗扬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搬起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白色的野鸡去哪儿找啊?
程宗扬怔了半晌,然後咳了一声,“老敖——”
敖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程头儿,你让我上吊我都没二话,可是这玩意儿……我就是上吊也变不出来啊。”
“滚!”
看到家主的视线移过来,冯源倒是拿出了一个主意,“刷点白漆行吗?”
没等程宗扬开口,冯源便老实道:“我觉得有点悬……”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也滚!”
赶走两人,程宗扬也没能想出辙来,索性把白雉的事扔到一边,收拾心情,闭目入定,静下心为今晚的行动调养起来。比起那隻子虚乌有的白雉,严君平的下落可要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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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北邙的山道,程宗扬已经是轻车熟路。今晚行动的目的是找人,贵精不贵多,出动的人手一共有六人,斯明信仍在追查高智商的下落,领头的是卢景。除程宗扬外,还有匡仲玉、吴三桂和韩玉,蒋安世驾车负责接应。
赵王的私苑位于邙山南麓,汉国诸侯豪族的苑林向来占地极广,赵王的私苑也不例外,虽然比不上吕氏纵横数百里,跨越数郡的私家苑林,但也有方圆十余里的规模。
卢景白天已经踩过点,一进山便领着众人离开大路,沿着一条只容一辆马车通行的小路深入山间,然後让蒋安世把马车驶入林中隐藏,五人徒步涉过一条小溪,从一处荒无人迹的山坳潜入苑中。
赵王刘彭祖的私苑占地十余里,自然不可能遍建砖墙,只用夯土垒出一道及膝高的矮墙,上面用柳条编成篱笆,作为苑林的边界。
卢景在地上画出苑林的布局,“苑门在最南端,东侧是马厩,养有五百多匹健马。西侧是护卫的营地,常驻有三百余人。外院是仆役的居处,内院一共分为三处,被溪水隔开,彼此相隔五里。”
程宗扬道:“哪儿来的溪水?”
卢景道:“是从山上引来的。苑中掘了一大两小三处池泽,用来蓄水。”
在山上掘出池泽,这种事也只有汉国这些诸侯才幹得出来。
程宗扬望望四周,“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
“其他几处不用去看,唯有这一处,”卢景在地上重重一点,“最北边的池苑。”
匡仲玉和韩玉一言不发地听着卢景安排,吴三桂却道:“为什么?”
“据程上校得到的情报,